“老王,我只是一個江湖中人,而且,年紀也大了。七十三八十四……”
“元和公!”
王彥章雙目如電,精氣神都到了一種非常高亢的地步。
他沒有去找河東省的官場中人,也沒有去找“金菊書屋”的傳話人,找的是“老朋友”,“全忠社”的當代大龍頭朱溫。
七十多的朱溫發際線已經極為靠后,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眼神會帶著點飄忽,然而當外面的消息傳過來之后,這個早已超過古稀之年的老江湖,卻是敏銳地抓住了一個關鍵。
此時此刻的河東省,豪門還在觀望,等一只出頭鳥。
主犯和從犯,這是有區別的。
“元和公!您可是‘忠’字頭的大龍頭。天下‘忠’字是一家,元和公,此時不忠于天下人……更待何時?!”
“老王,我朱家的產業,現在都往南海走,畢竟,朝廷肯定是要將‘中央核心區’擴大的,北蒼省都開始了義務教育,殺龍港也重新置縣,這是大有前途的事情啊。”
朱溫并沒有正面回答王彥章的話,只是他這樣說,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元和公,你沒有必要試探我王彥章。今日前來,我便是要提醒元和公,如果不能夠在第一時間響應湖南省號召。那么,河東省首倡護國之功,就不會落在元和公頭上。元和公,你要想清楚,豪門一旦開始,就不可能再有你的任何機會。江湖中人,終究只是江湖中人。”
其實朱溫還是有官身的,然而不作數,他這些年能夠使上勁的方向,大多都在長安,然而折騰來折騰去,也不過爾爾。
拼了命搞出來的一官半職,還不如太原城內溫家一個低能兒崩個屁來得響亮。
差距之大,讓朱溫很是不爽,他覺得自己差北都豪門沒有多少,差的是老天爺的那點垂憐。
“你們……都下去。”
揮了揮手,左右護衛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下去。
其中一人上前,躬身道:“大人,這是不是……”
“下去!”
“是!”
護衛離開房間之后,王彥章若有所思,道:“剛才那個護衛……”
“是友璋,去年回來的。你在京城,我就沒有讓人跟你說。”
“友璋?他也有三十多了吧?”
“三十四啦,我都七十多了。”
“友璋打小有主張,是個能獨當一面的。”
“你就不要添亂了,我的幾個兒子,都不太平。”
朱溫說罷,身子微微前傾,給王彥章親自倒了一杯茶,“老王,你說說看,現在的局面,到底是個什么情況?錢巨美進京你就‘掛印而去’,真是膽大,不怕得罪了他。”
“我哪里是膽大,我是怕惹火燒身。錢镠出入洛陽宮仿佛逛街,擺明了就是要刺激京城的守舊勢力有所動作。只是萬萬沒想到,京城本地的勢力沒動靜,這河北的孫偓,居然來了這么一個狠的。”
拿起茶杯,只是持著卻沒有喝,王彥章鄭重道,“老朱,這一把,你朱家能不能頂掉一兩個大戶,就看敢不敢賭了。”
“怎么說?”
朱溫精神抖擻,哪里還有剛才神在在養老的慵懶,有的只是對權力、財富那無窮無盡的激情。
“我重新梳理了一下孫偓的動機,如果假設孫偓是為了帝國而搞出這些大事,那么很多事情,就合理了。”
“孫偓的的確確一心為公。”
“是不是真的且先不提,假設是真的,那么張濬跟錢镠,定有交易。之后根據河北省的變化來看,可以這么說,從孫偓的角度而言,張濬這個凌煙閣閣老,根本就是在出賣河北省父老。”
隨后,王彥章就開始分析其中的利害,朱溫聽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之后,頓時愣神道,“如果是這樣,孫偓豈不是應該把錢巨美也做掉?”
“他做了,但失敗了。”
“火箭彈?”
“不僅僅是這個,如果我的判斷沒出錯,錢镠身旁,一定有孫偓的臥底、眼線,但這一次,線索在審訊這一環,斷了。錢镠這時候太過狂妄,沒有深挖,早晚要吃虧。”
“等等,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