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雙方頓時尷尬了一會兒,甘隊長也是回過神來,抱著茶缸,整個人也有些糾結,剛才興頭上來了,把自己平日里累積的東西,都禿嚕了出來。
跟自己的屬下還有同僚扯這個,那跟放屁崩出金針菇又有什么分別?
毫無意義。
也就是跟王角說的時候,才會有一種說不上的狀態,他下意識地就能明白,王角認可這個,且王角知道自己。
“知己”這個詞的確是說爛了,貞觀紀元三百年來,不知道多少文人騷客,盡跟知己過不去了。
可是甘正我隊長,來了義勇軍“混口飯吃”的這一段時間,他很確信,自己的知己,就是王角這個仿佛屁也不懂的委員長。
軍事,王角一竅不通,他甚至連棱堡都沒見過,也分不清什么是管退炮,什么是架退炮,他不知道擲彈筒是得頂著才能發射的,他甚至對著墻開槍,子彈能打破旁邊門上的窗戶。
文化宣傳,王角就會一招,哪兒需要宣傳就往哪兒砸錢。
人、錢、物管夠,除了標語、宣傳語可能跟他有關系,其余的,包括宣傳部的成立,都是因為有紀天霞、錢鏢等人的幫助。
但是有一說一,甘正我覺得王角挺厲害的,不是一般的厲害。
二十歲的小年輕,只怕真沒有幾個人,能夠“身居高位”的同時,還能爬山涉水做實地考察。
整個義勇軍的外圍民兵組織“五槍隊”,現如今已經發展成了四個縣的“田間調查”重要骨干。
可以這么說,別的地方都可能糧食產量統計出大問題,但是在這里,真不會有什么大紕漏。
這是教育部在過去三百年中,一直夢想過的組織架構。
不成熟,但那種高效,就是這樣的。
只是,甘正我在過去的時間中,很認真地考慮過,帝國不可能在基層扣細節的。
扣的太細,行政成本會無比的高昂,而行政成本的極大提高,自然會倒逼整個帝國去推動技術革新,以謀求更多的收益來補償行政成本。
然而,這是不必要的事情。
于是基于這個“不必要”,高昂的行政成本,自然也就成了不必要。
同樣的,基層的統治,只要稍微有那么一點點影響力,就行了,太細致……不必要。
這個時代,糊涂一點最好。
朝中的相公們是老糊涂,各省各部的部堂們是中大型糊涂,州縣的使君是中小型糊涂,鄉鎮的大官人們……小糊涂一群。
但在湖南省的衡州安仁縣,這里簡直就是活見鬼。
姓王的小子說要“減租減息”,他定下這個目標之后,就去干了。
然后,真就“減租減息”。
姓王的又說要搞“公審大會”,定下日期之后,就去判了。
伍定山這樣的土匪要死,趙老太公這樣的地主要死,黃世安這樣的朝廷命官……也要死。
整個大唐帝國這么多年,真就沒見過這樣的。
湘東的老百姓都驚呆了。
現在,姓王的又說,現在賬上缺錢,準備賒欠一點,或者拿來年的糧食抵押,大家伙兒有錢的,可以先借給我王某人。
當地的老百姓,并不知道哪怕是萬里之外的南海,都多得是一群人揮舞著金票要借給姓王的小子。
他們就尋思著,王委員長還至于騙老子那三五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