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到這種地步?”
“溫少爺,你不是去看過黃大老板了嘛,你能不知道?”
“他們就是吵著說要怎么著怎么著,我是一句沒聽懂。”
“聽不懂就對了,黃大老板當年的朝中盟友是‘臺文公’,然后‘臺文公’的兒子鄭凝績,前天來了牌樓這里轉悠,顯而易見,黃家跟鄭家,也是在琢磨著后頭的事情。溫少爺,蕭大老板她現在就是什么都不干,對吧,她也照樣是京城里面第一流!”
“……”
想了想,溫少爺尋思著還是得再去一趟黃巢的家里看看。
有些消息,果然還是得認真打聽。
而此時,太原溫氏和江陰張氏的人也在“金菊書屋”大老板黃巢家中,已經不能見客的黃巢,現在即便是睜眼,視線也是沒有焦點的。
頭頂徹底禿了,白須很長,身體也干癟了許多,曾經意氣風發的帝國棟梁,這光景,宛若一具尸體。
在這具“尸體”的兩旁,或坐或站一些人,主持局面的,不是黃巢的兒孫們,而是“金菊書屋”的股東皮日休。
“各方的意思、態度,老夫也是知道的。黃兄也同意拆分,各省各道各府,甚至是各個港口的分支機構,怎么安排怎么切割,可以慢慢談。當然也可以按照股份來分,但這樣就有人吃虧,老夫和老陸,自然怎么分都可以……”
皮日休畢竟也是八十多歲,年輕那會兒精力旺盛,還能跟人斗來斗去,順便還能舞文弄墨。
但是現在,卻是不行了。
曾經被壓制住的會稽錢氏,不但重新執掌天下稅警之力,更是登堂入室,成了凌煙閣的首席,更是“海洋大臣”。
舊時代的一切,都會被這個瘋子切個稀巴爛。
什么狗屁平臺不平臺的,什么狗屁輿論機器,于我無用者,不聽命于我者,皆不可用。
很粗暴但是很現實,錢镠的一系列操作,看似沒有針對誰,實際上卻在效仿他的祖先。
當年怎么對付“五姓七望”的,現在就怎么對付安逸慣了的“新貴”們。
懈怠了幾十年,碰上這樣的惡狗,無能為力。
皮日休能做的,就是止損。
他甚至察覺到錢镠所圖還不止這些,錢镠還想通過消耗“多余”的人口來緩解經濟危機。
大風大浪都見過的皮日休,知道錢镠這是要掀起戰爭,不是什么“靖難軍”北上的軍事游行,而是要規模更大,能將“新貴”都打到傷筋動骨的那種。
舊有的默契,其實二十年前就有些失效,因為可以掠奪的資源,并沒有大幅度增加,有些發現的金礦,諸如“天涯洲”的一些富礦,單氏、王氏,都是捂在手中并不開發。
金子就算不挖出來,也還是他們家的。
然而金子是不能吃的,能吃只能是糧食。
小農數量在銳減,這一點,皮日休知道,因為“金菊書屋”會幫民部收集數據;大戶都在玩新型土地兼并,大量可耕地地區的軍寨,都事實上轉型成了“農奴集團”,這一點,皮日休也知道,所以對王角能夠在“安仁軍”發家,他并不奇怪。
然而,他沒有辦法去阻撓。
原因很簡單,他也是這個“食利階層”或者說“統治集團”中的一份子,他獲利奇多,倘若他來反對黃世安這種人,事情不大,性質卻很嚴重。
錢镠不一樣,王角,更不一樣。
“襲美公,若是‘金菊書屋’解體,教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