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沈安的遭遇太過慘烈,趙仲鍼這才知道親民也是有代價的,若是安保不得力,隨時都會把好事變成壞事。
“沒事。”
沈安帶他去了書房,正色道:“有事和你說。”
這樣的沈安少見,趙仲鍼端坐好了,仔細聽著。
“知道慶歷新政為何失敗嗎?”
“太倉促。”
“還有呢?”
“還有……”
沈安盯著他,認真的道:“這個大宋是士大夫的,明白嗎?”
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是趙家人的口號,并付諸實施。
“當他們發現新政在破壞他們的利益時,仲鍼,他們就會變成反對者,用各種手段去反對、去破壞新政,所以你要有準備。”
“各種手段?”
趙仲鍼顯然并未認識到這里面的殘酷。
“對,各種手段!”
趙仲鍼若有所思的道:“當年范仲淹被斥責為朋黨,于是黯然下臺,這就是一種手段吧?”
“沒錯。”
沈安解釋道:“范文正的新政還算是收斂的,所以他還能黯然下臺,換個地方為官,若是太過激烈,你可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嗎?”
趙仲鍼皺眉道:“他們能干些什么?”
沈安淡淡的道:“想想慶歷年間宮中的那次謀逆。”
趙仲鍼悚然而驚。
他的眼中多了厲色:“那些人膽子真大,該弄死他們!”
“他們多不勝數,你怎么弄的完?”
沈安沒好氣的道:“說這些只是在告訴你,莫要輕視了那些對手。”
趙仲鍼鄭重點頭應了,“好,我回去要好好想想。”
這是好事,沈安很欣慰。
這個大宋看似不變,可實則在他的推動下漸漸在發生著變化。
災民改廂軍變了,朝中的負擔減小了。
包拯還在,三司依舊穩固。
太學從胡瑗之后就沒落了,可如今太學如日中天。
趙曙原先是個神經病,如今也好了不少,至少沒發狂。
趙仲鍼原先是個小透明,他看到了大宋的危機,于是變成了憤青。
可憤怒沒用,在沈安的影響下,他對大宋的問題認識更深刻了。如今就算沈安不在,他也不可能把大宋交給王安石去折騰。
而且他還有許多支持者。
這些都是變化啊!
“去,弄酒來!”
沈安心中歡喜,就叫人弄了酒來,和趙仲鍼在書房喝酒。
人逢喜事精神爽,兩人邊喝邊聊,直至下午趙仲鍼才醺醺然回宮。
進了宮中后,他喝酒的模樣被人發現了,有人悄然去告狀。
“大王,小郎君今日出宮,喝多了……”
大佬,那趙仲鍼是把宮中當客店了,隔三差五就出去,不像話啊!
趙曙嗯了一聲,邊上的高滔滔卻不樂意了。
“怎么出去喝酒了?這不是不許他喝酒嗎?”
高滔滔急匆匆的想去看兒子,趙曙皺眉道:“回來!”
高滔滔不解的道:“官人,仲鍼現在不是那個孩子了,如何還能和以前一樣和沈安廝混?您可知道這段時日那些人是怎么說的嗎?他們說仲鍼跟著沈安胡混,不像是未來做皇子的模樣,倒像是潑皮!”
趙曙淡淡的道:“潑皮……誰說的?”
“那些都這么說。”
“如今呢?”
高滔滔一怔,問道:“什么如今?”
趙曙放下書,揉揉眉心道:“今日省試放榜,太學過了三十八人。貢院前,沈安被人團團圍住,無數人想拜他為師,無數人想進太學……有人說他是天下第一名師。”
這樣的沈安,誰敢說趙仲鍼跟著他是胡混?
高滔滔愕然道:“天下第一名師……竟然這般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