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里,老歐陽腦門上頂著個包,見沈安來了就說道:“老夫頭上這包是怎么來的?”
沈安一臉純良的道:“是有人從樓上丟東西砸的。”
老歐陽覺得撞柱子有些丟人,所以需要個借口。
歐陽修滿意的點點頭,說道:“那幾個醫官都被降職了。”
這是應有之意。
趙禎的病情好好壞壞這么久,那些醫官難辭其咎。
歐陽修摸了一下額頭上的包,齜牙咧嘴的道:“官家封扁鵲為神應公。”
每朝每代都會封一些古人,扁鵲作為神醫,自然也在其列。
原先扁鵲是神應侯,這一下就直接飛升成了神應公,趙禎大抵是想通過封公來得到神醫的庇護。
沈安也希望扁鵲能保佑趙禎再活十年,可這得看天意。
“殿試在即,本是件喜事,可王安石查出了不少軍中貪腐,官家正在發脾氣,我等都要去,你也跟著來。”
……
“……撥下了許多錢糧,為的就是操練出精銳來,可卻引來了蛇鼠,若非是借著酒精之事查出來,大宋的禁軍會成什么樣?”
趙禎現在走動如常,看著好了許多,但發怒后,能看到嘴角的白沫。
“將士們的錢糧被克扣,或是以次充好,可憐那些壯漢了,一心報國,卻吃不飽,穿不暖,他們的家人豈不心疼?朕每每念及此,就覺得怒不可遏。”
趙禎憤怒了,宰輔得給個話。
韓琦出班道:“陛下,此等人死不足惜,臣建議全數發配瓊州。”
去瓊州就是死路一條,這個懲罰夠意思。
可韓琦卻有些尷尬。當初王安石上奏疏是被他壓下去的,兩人之間還有些齟齬。如今王安石捅出了大案子,他就坐蠟了。
若是可能,他恨不能把那些貪腐的武將都給剁吧剁吧,然后弄成粉末,每天早上吃一碗。
歐陽修頂著個包出班說道:“官家,這是好事啊!”
“好事?”
趙禎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想起皇城司說歐陽修喝多了想去青樓玩女人,心中就有些不滿。
朕都在修身養性,你滿頭白發,老眼昏花的竟然還能玩女人?
讓人嫉妒啊!
至于那個包……王安石干得漂亮,就該讓這等老不修的家伙得個教訓。
歐陽修說道:“貪腐現在查出來,軍中就少了靡費,將士們也多了勁頭,幾番操練之后,早晚會成為勁旅。可若是不查,就這么拖延下去,這些勁旅遲早會和以前一樣,都荒廢了。”
這是反向思維,趙禎一想還真是這樣。
“壯士斷腕,好處多多啊!”
曾公亮不失時機的說道:“早些查出來是好事,此后軍中嚴格操練,外敵自然會畏懼……遼人就是例子。”
趙禎笑道:“是啊!遼人得知大宋嚴加操練禁軍就慌了,還派了船去府州挑釁,卻被唐仁和折繼祖迎頭一擊,哎!說起來遼人竟然還沒發火,果真是心虛了。”
他將沈安在邊上裝小透明,就笑道:“你說過耶律重元會謀逆,朕拭目以待。”
沈安正色道:“陛下,國事不能說,而是要做。耶律重元本就不滿自己從皇太弟變成了皇太叔,覺著自己被耶律洪基父子給騙了,臣就在雄州做了個圈套,這才逼著他們提早攤牌……這是做,沒有這個圈套,臣不敢說他會謀逆。”
這是我做出來的功勞,怎么能說成是我的預言呢?
趙禎點頭道:“說不如做,好。你那個酒精對金瘡果真有用?”
當初沈安和樞密院建言酒精能消毒,因為武人地位低,加上涉及的金額太小,所以大家都沒關注。
沈安說道:“陛下,將士們平時操練會經常受傷,等上陣時在箭雨和刀槍中廝殺,浴血奮戰就是家常便飯,許多人在當時只是受創,看似能救活,可后續不少人會莫名其妙的發熱,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