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覺得有些夢幻,他想縮地成寸,一下跑到府州去查看戰果。
趙曙也不敢相信,他再次看看捷報,那喜悅就再也忍不住了。
“遼軍一萬余人,確鑿,這里有三人畫押,錯不了。而且還繳獲了不少遼軍重騎的甲衣,這便是明證……這里……”
“沈安啊沈安……”
趙曙捂額道:“他又筑京觀于府州那邊,很大的一個京觀,遼人要惱羞成怒了。”
高興之后,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了君臣們的面前。
“遼人會不會借機生事,或是南下?”
趙曙擺擺手,“朕此刻心情極好,莫要壞了它,至于遼人,去打探吧,若是真要來,那也攔不住,打就是了。”
他霍然起身,韓琦躬身道:“官家英明,臣等枕戈待旦!”
歐陽修看到趙曙微微昂首,臉色微紅的點點頭,就知道趙禎在時的和平漸漸被侵蝕。
他覺得大宋遲早有一天會和遼人全面開戰。
“老夫不怕這個,也敢上陣,自信能斬殺敵軍,可遼人有數十萬鐵騎,大宋打不過啊!”
在殿外,宰輔三人走在前方,富弼孤獨的走在最后面,涇渭分明。
雙方的距離不遠,能聽到彼此的說話,可這個距離就是政事堂和樞密院之間的鴻溝。
富弼聽了就冷笑道:“斬殺敵軍?你連敵軍都看不清。”
歐陽修回身道:“要不試試?”
富弼冷冷的道:“老夫怕你不成?”
兩個老漢往手心里吐口唾沫,然后挽起袖子,這就準備開干了。
邊上的內侍急忙過來勸說,有人就去稟告。
可趙曙沒空。
他在忙著看望曹太后。
“這是怎么回事?”
一瘸一拐的任守忠不敢再諂笑了,他板著臉道:“官家,娘娘聽聞國舅殺敵就……”
高滔滔詫異的道:“這是喜事啊!”
焦慮癥和抑郁癥患者的心思比較細,趙曙皺眉道:“這是擔心?”
任守忠忍不住諂笑了一瞬,趕緊收了,說道:“官家英明。”
“大郎!”
殿內傳來了曹太后的呼聲,高滔滔趕緊進去。
“我的大郎啊!”
高滔滔聽到這聲悲呼,眼中也多了同情。
曹太后沒有孩子,這個世間能讓她牽掛的大抵就是那個弟弟,所以她把全部感情都傾注在了曹佾身上,一點不周到就會焦慮悲傷。
高滔滔走進去,眼睛不禁都瞪圓了,轉身就想跑。
就在殿內的正中間,一塊門板上,曹太后躺在上面流淚。
高滔滔只覺得毛骨悚然,等跑出去后,趙曙見她面色驚惶,就以為曹太后不好了,于是也顧不得什么忌諱,就沖了進去。
還是門板!
趙曙見過民間百姓死后的程序,第一件事就是躺門板,所以他只覺得一股子寒氣從尾椎骨那里升起,雙腿有些軟。
“娘娘……”
他悲傷的呼喊著。
曹太后早些年對他不怎么樣,但也沒虐待他。后來更是給了他不少幫助。
趙曙悲傷了。
“哭什么?”
曹太后躺在門板上仰頭問道。
“鬼!”
趙曙下意識的就想跑,有女官說道:“官家無需驚訝,這是曹家的規矩,人病倒了就躺門板,好哄騙鬼神。”
刁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