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姿態很鼓舞士氣,將士們都興奮的嗷嗷叫,眼前若是再來一批敵人就好了。
這位畫畫畫了多年,在翰林院這個高冷的地方廝混了多年,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會在翰林院結束自己的宦途,然后回家去茍延殘喘,興許還能再活幾年。
然后他留下的那些畫像會掛在宮中的各個地方,有帝王,有將相,還有……鬼神。
可現在的常建仁卻持刀在砍殺,他渾身沾滿了鮮血,在狂野的嘶吼著。
哪怕是最出色的預言家也無法預言常建仁變化的速度。
每個人都說他需要在水軍里苦熬幾年才能適應,至于殺敵……這輩子他就看著別人殺敵好了。
不是武人瞧不起文官,而是文官丟掉了漢唐文人上馬殺敵,下馬牧民的優良傳統,變成了純文人。
秦臻想讓那些質疑常建仁的人來看看,來這片海域看看。
戰船上尸骸密布,鮮血代替了海水在洗刷著甲板,可常建仁卻神色如常的帶著人在清理。
尸骸被丟進海里,晚些會有大魚來享用這頓美食。
海水被打起來,然后沖刷著紅色的甲板……常建仁干的熱火朝天。
當他再次把水桶丟進海里時,一拉繩子,卻拉起了一個人。
一個還沒死的遼軍。
在低溫中能幸存到現在的人,那身體素質強悍得讓人發指。
可常建仁做的很簡單,他甚至舍不得割斷繩子,而是叫人送來一根棍子,不停的敲打著抓住繩子的手臂。
手松開了,那個遼軍絕望的呼喊聲回蕩在海面上,所有人都在看著這位都虞侯。
秦臻滿意的道:“某此刻就算是死了,他也能帶著你等找到回家的路。”
常建仁回來了,他去洗澡。
所謂的洗澡,實際上就是小半桶水,一個小瓢,一點點的澆水。
他蹲在船尾,雙手撐在甲板上,身體猛的一涌動,就吐了出來。
“嘔!”
他嘔吐的聲音很小,幾乎聽不到,這是一個熟練工在嘔吐。
只是兩口,量很大,常建仁面色煞白的結束了戰后的收尾工作,然后開始洗刷自己。
作為一個外來戶,他必須要展露自己強硬的一面,但人的精神和**承受能力有限,他只能盡力而為。
“大捷!”
秦臻興奮的喊道:“建仁,大捷啊!”
對于水軍來說,唯一的對手就是遼人。此次擊敗遼人水軍,對于大宋來說意義重大。
“那些反對重建水軍的人可還有臉嗎?”
“建仁,當咱們拖著這些戰船回到汴梁時,他們會瘋狂,真的,他們會瘋狂!”
秦臻毫不懷疑未來的美好前景,“等著吧,咱們此次回去,水軍將會成為大宋的寵兒!”
“而你!”
他用力的拍打著常建仁的肩膀,“你將會成為英雄,原先那些同僚將會把腸子都悔青了。他們后悔自己為何不與你交好,否則現在就該輪到他們與有榮焉了……”
在他看來,這便是快意恩仇,能完成這一擊的常建仁讓人嫉妒。
“不,還不夠。”
常建仁的眼中全是冷靜,“某還需要立功,需要立下大功,讓那些人顫抖的大功!”
“這個還不夠?”
秦臻覺得自己的搭檔要求太高了,“你要知道,原先大宋水軍和遼人交手的規模很小,幾艘,十幾艘戰船的規模罷了。雙方沉默的交戰,用對方來練兵……最后失敗的一方遠遁。可今日咱們全殲了遼軍的三十余艘戰船,明白嗎?全殲,這是個大功勞。”
從真宗時代開始,水軍就再也沒有立過這么大的戰功,所以秦臻也有些失態了。
“火藥真的好用,只是火油彈卻沒用出去,遺憾啊!”
他們此次帶來了不少火油彈,可從前面清剿走私商人開始,他們就把對手的戰船看做是自己的財產,于是盡量不損壞這些戰船就成了潛規則。
“回頭會用得上。”
常建仁說道:“軍主,原先遼人重振水軍的消息讓汴梁不少人驚慌失措,覺著下一刻遼人就會出現在汴梁……這一戰之后,遼人會惱怒,朝中會歡喜,咱們穩住了大宋的軍心民心,這才是大功。”
遼人會沮喪,在大宋停止給黃河改道的神經病舉動之后,他們覺得很有必要從水面上教訓一下宋人,于是開始重建水軍。
他們信心滿滿,躊躇滿志,直至今日被大宋水軍干掉了一支船隊,恍如當頭一棒,打得他們頭暈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