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三十萬貫的錢財流動對于汴梁來說有影響,大宋的銅錢本就緊張,再加入這三十萬貫的銅錢流動,汴梁商界大抵要頭痛了。
不過趙曙卻有些吃驚于這個數目。
“三十萬貫……”
“對。”
沈安說道:“臣數次想出了掙錢的法子,甚至還和大王商議了一番合伙之事,可最終卻停住了。為何?就是因為錢荒。”
沒有錢怎么做生意?
此刻的大宋正處于一個經濟的高峰期,各地對銅錢堪稱是饑渴,沈安再來幾個大生意,比如說玻璃……
那會是什么情況?
錢財會進一步往汴梁集結,然后各地官員和商人會叫喊著沒錢了。
包拯急匆匆的來了,見沈安在就喝道:“可是犯錯了?這馬上就是元旦了,不喝酒挺尸還來煩擾官家作甚?”
老包還未問是什么事就先呵斥了沈安,卻是為他推卸責任。
趙曙的臉有些發黑,司馬光出來說道:“沈安私發錢票。”
你包拯是三司使,這事兒有多嚴重你該知道吧?
知道沈安就有罪,不知道你包拯就是失職。
包拯聽到是此事,就叫苦道:“官家,大宋的銅錢本就不夠,可那些外藩商人每每來貿易就套取了不少,再這樣下去,下次發放官吏的俸祿,三司也只能發錢票了。”
沒銅錢了,你們就委屈點拿著錢票去用吧,至于能不能用老夫不管。
這個包拯真的是太無恥了。
司馬光皺眉道:“銅錢有那么緊缺嗎?”
包拯苦笑道:“缺,老夫恨不能在三司的地底下發現一個大銅礦,挖出來就是銅錢。”
司馬光沒想到竟然已經到了這個程度,對沈安的不滿少了些。
“那要如何弄?”
他對經濟的認知……當年他的‘天下錢財定數論’被沈安批駁的體無完膚,所以此刻不敢裝專家,只能虛心請教。
“老夫也不知道。”包拯沒能給他一個權威的答案。
司馬光以為他是對自己不滿,心中不禁滿是苦澀。
他是官宦子弟出身,從小父母就望子成龍,對他的教育多有嚴苛,每日就說些你要好生讀書,長大有出息之類的話。
這些話就是壓力,讓年幼的司馬光不堪重負,但卻只能接受這些壓力。
漸漸的他覺得自己必須要成為大宋的棟梁之才,也就是說,他希望大宋在自己的手中變得更好。
而這需要權力,需要地位。
首相之職再好不過了,可如今朝中人才濟濟,連文彥博都只能蹲在外地,無法回京。
司馬光自忖無法和這些人競爭,漸漸的性子就變了……
從小父母親人的要求讓他不堪重負,等漸漸靠近權利中心之后,他發現自己并不拔尖。
——我要做頂尖的那一個人!
他的這個愿望漸漸破碎,心中近乎于絕望,而后就漸漸學會了板著臉,掩飾心中的那些情緒。
他突然請教包拯,而包拯的態度讓他有些難過,多年來戴著的面具破開了一條縫隙。
大家都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包拯想了想,說道:“官家,大宋最近沒找到銅礦,目前銅錢的出產每年都在提升,可這點提升卻遠遠無法彌補那個出現的大窟窿,臣速手無策。而沈安的錢票,恕臣直言,大宋錢荒的困局很難找到出路,唯一的可能就是錢票。可錢票卻有風險……”
他也在擔心錢票的風險。不只是他,滿朝君臣都在擔心這個風險,否則交子就不會被限定在益州等地使用,不得擴散。
“官家,臣覺著……錢票之事其實還是有辦法去解決的……”沈安的態度很認真,可殿內的君臣卻很大多是不信。
包拯的眼中多了凝重之色,此事重大,沈安若是胡言亂語,他怕是會忍不住當場出手教訓人。
“如何解決?”趙曙覺得頭皮有些發緊,這是發病之前的征兆。
焦慮癥和抑郁癥患者最怕的就是難題和煩惱,一旦難題和煩惱引發憂慮,隨后就會犯病。
他雙手握拳,忍住了去敲打腦袋的沖動。
沈安對此一無所知,他覺得自己期盼的機會終于出現了。
“大宋的商業發達,每年增速都不低。臣的暗香同樣如此,銷量每年都在遞增。可王天德告訴臣,說有的商人卻減少了進貨量,臣不解,以為是暗香的貨物出了問題,誰知道竟然是因為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