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兒連刻薄的趙曙都不會管,所以內侍才敢這般建言。
陳忠珩呵斥了內侍,然后緩緩回去。
春回大地,最先察覺的不是嫩草,而是商人。
這幾年大宋的日子越發的好過了,百姓的手中也多了不少活錢,消費能力漸漸提升。
可冬季的道路和水路卻沒法走,于是在冬季里,許多消費渴望都被憋著,直至春天的到來。
商人們就頂著春光,帶著各色貨物,從全國各地趕到了汴梁。
南方的特產,北方的牛羊奶制品,那些商隊的大車擠滿了御街。
這種情況每年都會發生,御街上經常堵的水泄不通,但也沒人管。
這便是大宋。
除非是官家有正經事要從這里過,否則擁堵依舊。
陳忠珩是想抄近路回去,沒想到卻被堵在了這里。
“讓一讓啊!”
隨行的內侍焦躁的喊著,可沒誰買賬。
在這里,除非是官家,否則就算是韓琦來了也沒人搭理他。
大伙兒都在交易呢,天大地大,賺錢最大,此刻宰輔算個屁,更別說內侍了。
大宋不許內侍干政,在宮中陳忠珩是個大人物,可在外面……除去官員要給你面子,其他人誰搭理你?
“這肉干有三千斤整整的,來之前就稱過了好多遍,就算是路上折損,也不可能少五百斤,你這個秤有問題。”
“誰說某的秤有問題?”
“我說的!去,把咱們的肉拉回來!”
前方,一個女子站在那里怒不可遏,身后的大漢們沖了過去,對方卻出來更多的大漢,甚至還有潑皮。
這是一只西北來的商隊,帶來了肉干和奶制品。
他們風塵仆仆,而對面的掌柜卻是紅光滿面,顯得很是養尊處優。
掌柜冷冷的道:“兩千五百斤還差了些,某想著你等從西北來不容易,就給你湊個整數,可你這女子竟然還不知足,還不速速離去,等巡檢司的人來了,一家伙全部抓進去。你這樣的女子,進去了……你可知道那些人會花錢去女牢找樂子?你這樣的進去,呵呵,再出來就是……”
陳忠珩只覺得一股子怒火在胸中燃燒著,就走過去喝問道:“是什么?”
那女子回頭見到是他,就歡喜的道:“老陳……你怎么在這?”
陳忠珩對她點點頭,然后沖著那掌柜說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御街坑蒙拐騙,回頭某讓去瓊州行騙可好?”
掌柜看著他的服飾,就淡淡的道:“這位是宮中的貴人吧?貴人服侍官家辛苦,可外面的事卻不是那么好胡說的。”
這事兒到了現在已經沒法收場了,掌柜若是承認騙了晏月的貨,回頭他在汴梁就沒了立足之地。
所以哪怕來的是韓琦,他也只會硬頂不承認。
何況來的是內侍,他更是有恃無恐。
陳忠珩大怒,“叫人來,去找巡檢司的人來,某今日倒要看看他這個騙子如何能猖獗至此!”
“老陳,算了吧。”晏月本想火并一場,可對方的人手更多,而且他們是地頭蛇,沒法。
但她顯然不準備認輸,就沖著掌柜拱手道:“此事我認了……”
“認個屁!”
晏月愕然回頭,覺得陳忠珩有些陌生。
上次兩人是在去青澗城的路上相遇,陳忠珩的文藝青年屬性發作,一人去尋摸草原,結果迷路,幸虧遇到了晏月的商隊,否則后果難料。
那一次陳忠珩有些老房子著火的意思,為了晏月還和沈安求了一首詞……
在回來的路上,陳忠珩下了封口令,不許把那首詞傳出去,可見他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