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指使妻子給自己干活也是一種樂趣。
趙曙喝了一口茶水,說道:“先前沈安說的話你可還記得?”
高滔滔點頭,“記得。”
可他的話和陳忠珩有啥關系?
“你啊你。”趙曙覺得妻子太笨了些,就解釋道:“陳忠珩被徒弟坑害了,他若是個心機深沉的,是個城府深的,自然會憋著……等以后尋機再動手。”
高滔滔啞然道:“沈安說不肯鋌而走險的不是好人就是知道分寸……陳忠珩這個……是了,他若是不肯鋌而走險,要君子報仇,十年未晚,那便是心機深沉。原來沈安說的是反話?”
趙曙點頭,“這小子勸諫都要轉個彎,朕看和那些文人差不多了。”
高滔滔聯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沈安還說了那個聞小種犯下大錯,差點讓果果出事,可聞小種卻是好心做壞事,于是他便容忍了,此后聞小種做事穩妥,忠心耿耿……”
她想到了趙曙的從輕處罰,頓時就明白了,“您從輕處罰陳忠珩,他感激零涕,此后定然是忠心耿耿。一個從輕處罰就收獲了他的忠心耿耿,是了,與其重新提拔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起來,不如用陳忠珩這個知根知底的。而且還忠心耿耿……”
趙曙點頭,“此事沈安摻和了,弄不好……陳忠珩常年在宮中,在外面被坑了估摸著都不知道,必然是沈安發現了,然后提醒了他。沈安最后還來為他盡心勸諫了朕,這心思倒是難得。”
高滔滔笑道:“他也不怕您猜忌。”
“猜忌什么?”趙曙說道:“臣子把心思都擺在朕的面前,這便是忠心。否則那些看著道貌岸然的,朕為何不喜?因為朕不知道在那道貌岸然的下面,究竟是有什么樣的污濁和險惡!”
高滔滔欽佩的道:“那些臣子從外面看去都是君子,可朝中究竟有幾個君子?您當年說過就范文正一個,其余人等都是有著各自的算盤,臣妾佩服。”
被自己的女人崇拜,趙曙心情不禁大好,說道:“且等明日,咱們一家子悄然出宮去轉轉。”
“好。”
……
陳忠珩被拉了出去,飛燕喊道:“都來觀刑。”
她真的不想看光屁股啊!
所以大伙兒都來吧。
長凳一根,陳忠珩很老實的趴上去,隨后有人送了軟木給他咬著,“都知忍著點,就是開頭疼,過了就好了。”
陳忠珩點頭。
兩個行刑的看著飛燕在嘀咕,“怎么讓女人來監刑?若是多打些,連骨頭都看到了,她難道不怕?”
“陳忠珩犯下大錯,少說五十棍,先打個半死,然后扔到那些腌臜的地方去,讓他自生自滅。”
大家都覺得陳忠珩要倒大霉了,有人興奮,有人兔死狐悲,只有躺在邊上等待處置的鐘迪在笑。
“陳忠珩你也有今日?你特么的算什么?竟然敢當某的爹爹,某弄死你!”
喊聲猶在耳,飛燕看了他一眼,鄙夷的抬頭,“十棍!打!”
啥?
十棍?
你莫不是喊錯了吧?
兩個行刑的都呆住了,沒動手。
飛燕惱怒的道:“十棍,打!”
哦,十棍!
兩個內侍開始動手,其他人都覺得自己怕是耳朵出問題了。
十棍,那不就是玩笑嗎?
處罰呢?
稍后十棍打完,有人去攙扶了陳忠珩起來,堆笑道:“都知趕緊走走,散散淤血……”
陳忠珩剛才已經想了很多,覺得自己逃過一劫很是奇怪,他一邊踱步一邊問道:“先前誰進宮了?”
一個內侍先前在幸災樂禍,現在想補救,就說道:“是沈安進宮了。”
陳忠珩腳下一滯,眾人看去,就見他淚流滿面。
安北,你……
他瞬間就明白了。
他想打斷鐘迪的腿,沈安沒勸,這是情義。
但沈安知道他會倒霉,所以搶在他之前進宮說了好話,這還是情義。
太陽破開了烏云,散射下幾道光柱,一道正好在陳忠珩的身前。
“某……記著了。”
他微笑著繼續踱步,腰桿越發的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