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從未被這么多人盯著看過。
這里是遼軍大營。
他看到了無數人馬,那些遼軍氣息彪悍,眼中殺氣騰騰。
他被領著進了一頂大帳內。
帳內,文武官員站著兩排,上首就是耶律洪基。
行禮之后,耶律洪基聽他自報身份,不禁有些意外。
“王雱,王安石的兒子,有趣。”
“你來作甚?”耶律洪基冷冷的道:“朕可令人用戰馬拖死你。”
王雱抬頭,“外臣來此是想問陛下,為何大軍南下?”
“哈哈哈哈!”
耶律洪基大笑了起來,然后說道:“宋人背信棄義,廢除了歲幣,朕難道要坐視?”
“可有歲幣在,這是什么兄弟之國?”
王雱冷冷的道:“外臣來此,就是想告訴陛下,大宋上下視歲幣為恥辱,若是不廢除歲幣,遲早大宋會發兵北上。”
按理耶律洪基該暴怒,可他卻冷靜了下來。
宋遼之間從遼國壓制大宋,漸漸變成了相持,這一點在兩國這幾年的交戰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若非大宋缺乏戰馬,耶律洪基深信大宋已經大舉北上了。
所以王雱的話在他看來不是假話。
有趣啊!
一個不說假話的使者。
“朕……”他皺眉道:“朕要仔細想想……使者且去安置吧。”
等王雱被人帶走后,耶律洪基突然笑道:“朕剛才示弱的可像?”
官員們這才知道他剛才是在演戲,不禁都笑了起來。
“要示弱,大遼敗了數次,在宋人的眼中朕本就該心虛……那么等朕率軍突襲時,他們可會有準備?”
眾人不禁欽佩不已,有人說道:“如此多留使者一日,明日再放他走。這一日咱們處處示弱……”
“不好。”有人說道:“太刻意會被察覺,臣以為陛下示弱一次就足夠了,今夜就讓他滾蛋……”
耶律洪基點頭贊賞的道:“夜里讓他回去,如此他就看不到我軍的人馬多少,好。”
有重臣贊美道:“陛下這等計謀信手拈來,臣等萬萬不及啊!”
群臣躬身祝賀,耶律洪基微微頷首,稍后去了后面。
蕭觀音在默然坐著,身邊放著那本書。
耶律洪基拿起石頭記翻看了幾下,說道:“宋使來了,朕先前示弱,宋使看著很是意外……隨后回去定然會以為朕要偷襲。偷襲是偷襲。那沈安號稱名將,得了這個消息,他定然會夜夜守候,可朕卻可以從容等待時機,決斷何時突襲……多拖幾日,那沈安定然會焦躁不安,如此,戰機便會出現了。”
蕭觀音抬頭,淡淡的道:“陛下計謀出眾。”
耶律洪基輕笑了一下,翻到了某一頁,說道:“某這個計謀卻是脫胎于尤二姐之死……”
蕭觀音讀過許多遍石頭記,熟的不能再熟了,聞言下意識的道:“鳳姐假意示弱,引了尤二姐進府,隨后就不斷逼迫……這是……”
“哈哈哈哈!”
耶律洪基大笑起身,然后信手把石頭記丟下,出去前再度回身,“你看石頭記只看到了男男女女,只看到了家長里短,可朕是帝王,看到的全是計謀……”
他揚長而去,蕭觀音跌坐在毯子上,侍女勸道:“娘娘,大戰將起,大遼必勝的。”
你是大遼的皇后,屁股不能坐歪了呀!
蕭觀音看著虛空,苦笑道:“他從石頭記里領悟了計謀,可……可寫石頭記的沈安就在對面的唐縣,這叫做什么?”
侍女搖頭出去,里面良久才傳到蕭觀音的聲音。
“這就叫做班門弄斧……”
她起身出去,稍后找到了一個心腹。
“宋使何在?帶我去。”
“娘娘!”
蕭觀音堅定的道:“我只是想告訴他幾句話,絕沒有什么。”
等王雱見到她時,哪怕他再聰慧,依舊是徹底的懵逼了。
蕭觀音竟然私下來見我,這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