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站在那里,面色平靜。
首相監督之下,誰敢隱瞞?不過是片刻就得了準確的口供。
“韓相,雙方各自勾結,修改文書,每月多領俸祿。還有……”來稟告的人看了韓琦一眼。
韓琦點頭,然后轉身。
“韓相,此事不容小覷!”
程凌卻覺得這事兒不簡單,“下官已經查到了十余處出錯的地方,政事堂是第一處,還有地方上的俸祿發放,下官以為弊端也不少,若是仔細清查,當可震蕩吏治。”
韓琦回身看著他,“你一個小吏,想的卻多,不怕被收拾嗎?”
官場有個潛規則,那就是公家的東西不拿白不拿,你看到了不同流合污也就罷了,別去嗶嗶,否則大家收拾你。
在眾人的注視下,程凌從容的道:“山長當年曾經說過,他希望邙山書院的學生們能做事,多做事,在大是大非的問題前,忘卻那些蠅營狗茍,忘記那些利害關系,挺直腰桿,走下去!”
好一個挺直腰桿走下去!
韓琦看了他一眼,“如此也好,老夫便看著。”
他轉身進去,稍后諸位宰輔進來。
曾公亮問道:“此事就這么不管?”
“是個馬蜂窩!”韓琦苦笑道:“你我都知道,地方官吏少,越往下的越辛苦,許多時候……咱們都是睜只眼閉只眼,至于汴梁發生此等事……希仁說說。”
包拯淡淡的道:“老夫做過三司使,知道些。此等事不用去查,至少一半是上官的默許。”
“為何?”歐陽修怒道;“你包拯自稱公正嚴明,為何無視這等事?那是修改文書,多領俸祿啊!”
“你懂什么?”包拯斜睨了他一眼,“大宋推崇的是進士授官,非進士不得高官,可下面多有人才,卻因此而不得寸進。這些人在各處都是頂梁柱,頂梁柱卻拿著極少的錢糧做事,誰愿意?天長日久難免就冷了心,明白嗎?”
“竟然是這樣?”歐陽修訝然道:“那剛才就該阻止程凌啊!”
韓琦淡淡的道:“捅一下也好,讓那些人別以為自己是進士出身就懶懶散散的,打起精神來。”
這算是刺激,也是殺雞儆猴。
“只是那程凌怕是在三司會被針對。”
“年輕人,磨一磨也好。”
……
程凌回到三司后就找了上官進言,上官一聽是捅這個馬蜂窩就被嚇壞了,含糊以對。
最后程凌惱火之下,干脆就帶著自己查出來的結果,到各處去核查。
于是這事兒就漸漸鬧大了。
“讓他回家歇著。”
各處給三司施加了壓力,程凌的上官丁維找到了他。
“安靜下來。”
丁維冷冰冰的看著他,“別給某找事。”
三司很忙,他已經夠煩躁了。
程凌默然,拱手告退,隨后去尋了判官,被呵斥了一番,還令他不得生事。
下衙后,他尋了家酒肆喝酒,直至爛醉如泥。
連續三天如此,政事堂的人得了消息后,不禁嘆息。
這就是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的年輕人,被磋磨一下就受不了了。
第四天,下衙后程凌依舊去飲酒,直至爛醉。
他搖搖晃晃的走出了酒肆。
轟隆!
雷聲傳來,一場春雨在蘊集之中。
“好雨知時節……哈哈哈哈!知時節,識時務啊!”
程凌嘶吼著。
春雨瀝瀝而下,一人打著雨傘走了過來。
“怕了?”
轟隆!
閃電在天邊猙獰,照亮了來人。
程凌看著來人,突然嚎哭起來。、
噗通一聲,他跪在來人身前,“山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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