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見他竟然只是帶著百余騎就來了,不禁后怕不已,“我說富相,您這也不怕被遼軍半路給截殺了?”
富弼下馬,沒好氣的道:“你這個不要臉的沈安北,老夫一路追趕,可你竟然不等等老夫。”
沈安心中暗笑,趕緊上去扶了他一把。
這是他故意的。
他壓根就沒等后續輜重到位就出發了,若是富弼在,定然會阻攔。
所以將在外啊將在外,頭上沒婆婆的日子最好過。
富弼看了一眼左邊的堡寨,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犄角之勢。”王真朝說道:“相公,這等犄角之勢,我軍若是攻打一處,另一處就能借機攻打我軍的側翼和背部,如此兩難。”
富弼仔細看了,嚴肅的道:“要好生琢磨一番才是。”
王真朝笑道:“敵軍堡寨的背面和左側堅固,這是提防我軍猛攻那邊的意思,而在正面和右側,有幽州城守軍的牽制,看著薄弱了些。”
另一個將領說道:“不論是攻打哪邊,幽州城的守軍都會出擊牽制。”
富弼點頭,“嗯,這才是犄角之勢,互為牽制,安北……”
他側身沒看到沈安,就回身尋了一下,等見到沈安竟然是在和廚子說話,說的眉飛色舞的,不禁就怒了。
他帶著人走了過去。
“……別聽他們的弄什么炒菜,那些不懂在外面該吃什么,就弄大雜燴,什么都丟在一口鍋里煮,記住,細心做。最后一大鍋出來熱熱乎乎的,一口下去最是暖和,保證兄弟們士氣大振。”
這貨竟然還在掛念著怎么才能做好飯菜。
富弼捂額,覺著自己來的太對了。否則任由沈安這么搞下去,遲早大宋軍隊會全變成胖子。
他覺得會是韓琦那種,癡肥癡肥的。
“見過相公。”
廚子拱手行禮,沈安回身笑道:“富相莫非以為這是小事?”
富弼皺眉道:“這不是小事什么是小事?”
“軍中的士氣從何而來,富相可知道?”
沈安指指前方,眾人緩緩而行。
“官家的厚望,豐厚的軍餉,能吃飽飯,戰歿后的撫恤……”
富弼看著他,覺得這廝有些小看了自己。
“富相說的有理。”
沈安的開頭讓富弼的心情不錯,但話鋒一轉,“可在某看來,那些都是應當的。而大軍出征,將士們最渴望的是什么?一頓讓他們心滿意足的食物。”
見富弼不屑,沈安問道:“敢問富相,若是讓您一日兩餐都在政事堂吃,每日吃的飯菜味道和豬食差不多,您可有怨氣?理事時可會全神貫注?能堅持多久?”
富弼一愣。
他是宰輔,多年來不說錦衣玉食,但也是美食不斷。
“豬食?”
他覺得不大可能。
沈安笑道:“富相怕是不知道吧,軍中以前的飯菜都是大鍋煮出來,什么味道都不講究,就是煮熟,隨后撒一把鹽了事。那味道,某以前吃過幾次,吃了就覺著郁郁難受。”
有人說大鍋飯難吃,實際上還得看做的人是否用心。
軍中以前的規矩就是做熟了就行,別把那些賊配軍的胃口養刁了。
也就是說,這是故意做成了那種味道。
富弼搖頭。
“所以在某看來,飯菜也是士氣!”
稍后開飯,富弼等人四處巡查,果然看到那些將士們吃的眉開眼笑的。
“相公,士氣很足!”
眾人看向沈安的目光中都帶著欽佩之色。
這位沈龍圖真的是體察入微啊!
富弼也不諉過,“老夫錯了。”
眾人就尋了個灶,然后吃著沈安說的大雜燴。
“味道不錯。”
富弼放下碗,認真的道:“老夫做樞密使時,軍中的飯菜從未關切過,如今被沈安這么一說,老夫卻是羞愧難當。”
“安北。”他起身沖著沈安拱手,“今日虧了你一番話,老夫才知道軍中要的是什么。”
沈安趕緊起身,“咱們坐下說話,坐下說話。”
這吃飯就不能安生些嗎?
沈安虛扶了富弼一下,富弼就這么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