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此人在汴梁很是不起眼,就和一個普通人一般。”
“大隱隱于朝嗎?”王徽笑道:“有趣。”
他的微笑看著有些矜持。
“但他卻是雜學宗師,題海之術讓天下讀書人不再受困于缺乏名師,幾首詩詞皆為名篇,讓人擊節叫好。而他每次出征都會大勝而歸,從未敗過……
大王,此人文武雙全。”
“是啊!文武雙全。”王徽說道:“宋人自從去了狄青之后,我以為再無名將,這位沈龍圖卻橫空出世,可見這上天也在眷顧著大宋!”
那個老臣出班說道:“大王,那蕭衍雄是北樞密使,最是霸道的一個人,征伐草原不臣時,手段兇狠。當年高麗去交涉時恰好遇到了他,他曾放話說,但凡遼皇下令,他將率大軍出征高麗,寸草不留!當時我國惶然,可這位蕭衍雄如今被沈安擊敗,惶惶然如喪家之犬,大王,遼人還有什么憑仗?沒了呀!
此刻高麗該馬上向大宋示好,若是可以,該派王子前去汴梁,向宋皇恭賀。”
王徽沉吟道:“賀使隨后就出發,不過王子……”,他搖搖頭,“不必了。”
有人說道:“當年遼人要人質,咱們也沒理會。”
這是有先例在的。
老臣苦笑道:“這不是人質,而是親近之意。”
可王徽只是不同意。
最后就是論功行賞。
“李卿慧眼,讓我得知了宋遼的虛實,來人……”
官升一級,錢財若干。
李鶴就帶著這些東西回到了家中。
可他只看到了火光沖天。
李鶴的家被燒了。
他的妻兒都沒逃出來。
他回到宮中,把賞賜放在地上,免冠叩首,用力之大,沒幾下就滿面是血。
宮中傳來了嘆息聲,有人嘟囔著,說文官下手真狠。
李鶴起身出宮,步履蹣跚的模樣讓人心生惻隱。
火已經被撲滅了,但余燼還有。
李鶴就在煙霧中蹣跚而行,翻找了許久,找到了自己的妻兒。
他抱著幾個黑漆漆的東西仰天嚎哭的場景永遠被人銘記于心。
春雨來了。
眾人都說這是老天不忍見到人間有此慘劇,所以才降下了甘霖。
李鶴埋葬了妻兒,宮中傳來了諭旨。
官升兩級!
李鶴就這么在一日之間官升三級,躋身于重臣的行列。
他拒絕了所有的道賀,一人坐在了家中僅存的一間屋子里。
這間屋子被燒掉了一點,里面沒什么東西。
他就席地而坐,大口的喝酒。
他喝多了就嚎哭,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哭嚎聲漸漸不可聞,他從懷里摸出了一小包東西,打開后全是粉末。
他把粉末倒在地上,隨后用酒水稀釋。
最后他爛醉如泥,就倒在里面大睡。
一條野狗悄然進來,嗅了嗅,就舔舐著地上的酒水。
野狗尋摸了一番沒找到食物,最后失望的出去了。
它一路晃蕩,走到城門處時緩緩倒下。
“這狗怎地死了?嘴角還流血!”
“吃肉吧!”
“好,吃狗肉!”
當夜有數名閑漢因為吃了狗肉而重病。
深夜,李鶴醒來,一個黑影靠近,“宋人的密諜早就把北伐大勝的消息傳遞給了您,咱們的人一路快馬加鞭到了西京,您為何不把消息送進宮去?”
“沒有為什么。”
李鶴的聲音有些沙啞。
黑影說道:“可……罷了。先前有人探尋起火的緣故,說那火來自于臥室,小人擔心他察覺是您自己點的火,就殺了那人。”
李鶴微笑道:“你做得很好,來,某這里有些東西給你。”
黑影靠近,李鶴猛地撲過去。
幾息之后,他放開脖子被擰斷的黑影,喘息道:“富貴險中求,某毒死了自己的妻兒,一把火燒掉了自己的家,這才換來了官升三級……誰也不能把這些奪回去,誰也不能!”
他從黑影的身上尋到了短刃,毫不猶豫的一刀捅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掙扎著爬出去。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