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突然大笑了起來,接著大家都在笑。
王雱黑著臉道:“很好笑嗎?”
“當然好笑!”沈安也在捧腹大笑。
王雱起身道:“書院里有事,某先回去了,小報之事回頭某讓學生們也出出力,好歹有什么好東西也發出去嚇唬嚇唬那些人。”
“好。”沈安起身相送,“你回去告訴那些學生,最好寫一寫雜學對這個世間的認知,也算是給百姓普及一番。”
掃盲不只是文字,更需要清掃那些蒙昧的舊觀念。
而雜學龐雜,正好承擔這個任務。
“安北兄,你就等著這一刻吧?”王雱笑道:“當年你就琢磨過報紙,可卻一直沒有弄出來,如今想來……當初舊黨的勢力龐大,新政并未看到成效,若是弄了這樣一份報紙出來,定然會引發舊黨的反對。
而如今新政已然卓見成效,此刻推出報紙,你的目的……”
他看著沈安,“你并非僅僅是為了宣傳新政,更多的是要宣傳雜學!”
呵呵!
沈安只是打個呵呵。
“某從未見過誰有你這般隱忍,數年間只字不提,只等一朝機會來臨,你就借著新政的名頭推行雜學。安北兄,某發現你在推行雜學時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個垂垂老矣的家伙,一步一回頭,仿佛一不小心就會被誰弄死。”
王雱突然拱手,肅然道:“某以前孤傲,不以為然,此刻卻明白了。若是你當初就大張旗鼓的宣傳雜學,不只是舊黨要反對,韓琦等人也會反對,他們就算是不下手,可也會坐視舊黨的人對你和雜學下手。”
“那是道統啊!”沈安百感交集的道:“元澤,新政只是術,只是治標,若是要標本皆治,雜學才是最好的藥方。可某若是大張旗鼓,政事堂里除去包公之外,不會有人支持某!你可知道?”
“某知曉了。”王雱突然躬身,“安北兄,小弟……佩服之至。”
沈安笑著扶起了他,“一步步的,雜學也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元澤,你功莫大焉。”
王雱抬頭,“某不如你!”
在王家有個說法,天下人都無法讓王雱低頭。
但今日他卻低頭了。
“你我兄弟,說這些作甚?”沈安笑道:“你到時候審核一番,弄些雜學對世間的認知,某估摸著會受歡迎。”
王雱點頭,“某以為,呂誨等人定然會東施效顰,如此,你可早做準備。”
“你放心。”沈安很是自信。
王雱忍不住問道:“你有什么手段?”
“比如說……他們喜歡用雕版,而某用活字……”
沈安笑的和一個老狐貍般的得意。
“沒關系的吧。”王雱覺得沈安過于樂觀了,“雕版字型優美,再說了,十天半個月才出一份,他們不怕這個。”
“誰告訴你十天半月才出一份了?”
“那多久?”
王雱已經走出了沈家。
“每日一份。”
王雱瞬間就為舊黨默哀了一瞬,“他們要哭了。”
因為政治觀點的不同,舊黨一直執拗的堅持購買雕版書籍,許多人發誓此生不會看一眼活字印刷的文字。
等北邙報開始發行后,舊黨絕對會跟隨,但他們將面臨著一個很尷尬的問題。
——是用雕版還是活字?
就算他們有錢弄雕版,可時間不趕趟啊!
每天一份報紙多少字?多少版面?等你雕版雕刻結束時,都特么天黑了,你報紙給誰看去?
可若是用活字,那就是活生生的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