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樞密使,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必須要給新來者一個威嚴的信號。
恭謹些,新人,否則老夫會收拾你!
這種近乎于示威的手段,和老虎劃分地盤的手段相似。
老虎會用抓撓樹干和撒尿來劃分自己的地盤,外來者看到樹干上的抓痕后,自然心生懼意,再聞到那股子濃烈的尿騷味之后,趕緊跑路吧。
而文彥博就是用自己的威壓來劃分地盤。
小伙子,這里是老夫的地方,你小心些。
可當看到那進來的人時,文彥博破功了。
“下官王韶,見過相公,見過馮副使。”
竟然是王韶?
文彥博的腦海里翻滾著一些東西,讓他有些難受。
他下意識的就想到了趙曙。
這是官家的手段吧,用于制衡老夫。
他腦子里轉動著別的念頭,卻在說著不同的話,“你是都承旨,以后樞密院的諸多事務你都要看著,不可懈怠。”
“是。”王韶看著很是規矩,但那銳利的眼神告訴文彥博,這位可是名將。
“去吧。”
等王韶走了之后,文彥博苦笑道:“官家這是要制衡樞密院了。”
馮京反而坦然了,“是了,官家必然不會坐視樞密院變成我們的地方,所以派了王韶來。只是王韶此人不知性子如何,若是武人的性子……那就熱鬧了。”
“就怕沈安!”文彥博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在忌憚沈安,“這王韶是正經拜入他門下的第一人,當眾叩首,酒宴慶賀……可王韶也沒辜負他的厚望,在西北殺出了赫赫威名,老夫……”
他頹然扶額,“那沈安不動聲色間,竟然就收了好幾個年輕俊彥,不,雖然老夫不肯承認,但還是要說,沈安教導人的本事,當世無人能及。
你看看那個唐仁,原先在樞密院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官員,可被沈安教導了一番,四處為官,再回來時,整個人就截然不同了。
如今唐仁在錢莊弄的很是順暢,以后的三司使定然就是他的。”
文彥博很惆悵。
“還有常建仁。”馮京想起了這位畫師,“這可是文官轉武將的典范,官家親自夸贊的能人。水軍以后多半是要交給他來統領。”
“可怕!”
文彥博第一次正視了沈安,也就代表著把他當做是真正的對手。
“最近他家里有個誰……章惇?嘉佑二年中了進士卻不肯屈居于侄子之下,于是丟棄官家給的官職回家的瘋子。”文彥博覺得沈安有一雙慧眼,能發現那些璞玉。
“章惇毆打上官,此事被沈安兜住了。”馮京突然有些羨慕章惇。
他前陣子差點變成炮灰時,岳父富弼也自身難保,無法幫助他,最后還是靠著沈安的一頓暴打才解圍。
可你看看章惇這個瘋子,毆打上官這等事沈安都舍得用自己的功勞給他兜住,讓人艷羨啊!
“注意王韶。”文彥博微微瞇眼,眼中流露出一縷精光,“別讓他把樞密院攪亂了。”
“是。”
……
“見過都承旨。”
樞密院的官員們都來見上官了。
作為樞密使和副使之下的第一人,王韶的到來給出了不同的信號。
王韶等他們一一自我介紹后,說道:“樞密院職責重大,各房要著緊自己的事務,不可懈怠。”
“是。”樞密院四房應了。
王韶看看眾人,擠出一個微笑,“如今乃是大有為之世,大宋對外積極進取,用兵不斷,而樞密院有調兵之權,這就需要有一雙慧眼,哪支軍隊適合此次征戰,哪些軍隊不適合,這些都需要一一甄別,以為帝王參考。”
練兵和樞密院不搭干,但調兵卻是他們的事兒,這就是大宋版本的制衡。以后的大明也有這等制衡手段,一句話,就是讓文官來制衡武人,防止武人謀逆。
但要想盡職盡責卻不容易,比如說樞密院負責調兵,但你可知道哪支禁軍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