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桿子遠的表親,見了一面就掏心掏肺,那不是發白日夢是什么?
這一萬五千人馬是交到徒三手中的,鄧健防著徒三反咬一口才是合情合理。
徒三孤零零一個,無妻無子的,能為質的,只有霍五父子。
倒是馬老六,這么多年與霍五關系不見疏遠,明知是為質,獨生女說推就推出去。
林師爺皺眉摸著胡子,沒有說什么反對的話。
老爺子不是糊涂人,這些日子看下來,曉得杜老八能夠依靠的不是薛彪,而是馬寨主與霍五,不管如何,選擇與那兩位同進退才是明智之舉。
徒三房里,江平、水進面色都不好看。
“鄧健防備至此,到底什么意思?”江平皺眉問道。
他對霍家父子始終疏離,可也不太贊同此事。
霍五不僅是徒三的姐夫,還是馬、杜兩位寨主的把兄弟,要是因此事惹得兩位寨主心生嫌隙,就不好了。
徒三的顧慮,只有自己曉得,連江平、水進面前也不好宣之于口,便道:“鄧健確實是央求姐夫幫著練兵,他那邊實沒有能用之人,能信任的也只有姐夫同小寶。只是姐夫有了春秋,小寶又小,我也不放心……”說到這里,對水進道:“進子幫三哥個忙,隨姐夫去曲陽搭把手。”
水進聞言,松了一口氣,點頭道:“好,我去,我也舍不得寶兄弟呢。”
等水進回去整理行李,江平遲疑道:“進子去曲陽,會不會大材小用?眼看就要打滁州了。”
二十幾個鄉勇,最勇武的就是水進;水進不在,說不得到時候就要倚重黑蟒山這些人。
“以后打仗的機會還會少了?眼下姐夫那邊最重要。”徒三道。
布下那一條后路,以后自己再遇到事情,也有了安心投奔的地方,不會像這次似的,跟沒頭蒼蠅似的,四處撞大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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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寨主房里,父女兩人也在說話。
“莫想著‘質’不‘質’的,要不是你五伯心里愿意,說也強不了他!他們爺倆答應去,那就有他們自己的打算。跟在你五伯身邊好好學,同小寶也好好處。我們老兄弟倆不是同姓,卻跟自家兄弟不差什么,你們姐弟倆也當彼此扶持。”
“五伯待人好是好,就是少了魄力……要是五伯有魄力,整合黑蟒山也好,結盟鄧健也好,哪里還有徒三爺的事!”馬駒子不是不念霍五的好,可到底存了不甘心。
馬寨主皺眉,看著閨女:“你五伯閑著沒事整合黑蟒山做什么?就算他整合了,也是一窩土匪,下山劫掠么?徒三整合,帶下山的……是白衫軍……別想著咱們歸在徒三名下,就便宜了哪個,沒有徒三,也有旁人,除非你別打著白衫軍的名號,弄個青衫軍、玄衫軍出去折騰。”
馬駒子驚訝:“怎么就不能打著白衫軍旗號?這各地白衫軍也不是一家買賣,都是大家看著好用,就說是白衫軍了,還有誰去分真假不成?”
“你曉得什么是教首么?”
“怎么不曉得,不就是裝神弄鬼的?明白人誰不曉得怎么回事,不過是糊弄老百姓罷了。”
“照你說,鄧健是傻子?自己兩萬多人馬,不自己扯大旗,選擇屈居人下?”
“反正換做我,我才不結盟,白送人手出去,這算什么結盟?自己說了算,不是更好。”
“你這是埋怨你爹我了?覺得我不該合寨,也不該投徒三?哼,這點見識,也就在寨子里稱王稱霸,放出去活不過半月……跟在你五伯身邊好好學著,學到你五伯三分本事,往后想要立寨,還是想要帶兵,都夠你折騰的了!”
馬駒子先是被未來小叔子吃噠一頓,又被親爹損了一頓,又羞又惱,輾轉反側,一夜未睡,次日集合時就黑著眼圈,帶了幾分憔悴。
落在旁人眼中,越發佐證霍家父子下山“為質”之事。
霍五帶著水進、霍虎、四個徒弟,一百執法隊隊員;霍寶帶著童軍九十三人,另有薛彪帶著后勤押送二十騾車糧食,下山往曲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