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孝到底伶俐,之前被嚇到,眼下也緩過來,立時接話道:“就是,那些人剛才可都提了,是沖著主薄來的!打打殺殺的,要不是我們警醒,今晚就要折到這里了!”
那掌柜的一噎,顯然沒想到還有內情。
霍寶也不啰嗦,直接走了兩步,將紫金锏搭在一人肩上。
瞧著那人裝扮與旁人不同,當是長寧縣兵小頭目。
那人本萎堆在地上,沉甸甸的一壓,身子一趔趄。
“說說,誰盯上了主薄的買賣?”霍寶聲音清冷。
“是……是金老爺……”
這頭目見過霍寶方才下狠手模樣,不敢隱瞞,哆嗦著說了。
“那個戶科文書?”
“是他……是他……”
霍寶回頭看掌柜,掌柜神色訕訕,跪也不是,起也不是。
“主薄我不認得,只認你這掌柜!之前住宿人數泄露之事不與你計較,那入住的登記簿子呢?取來!”
那掌柜咽下一口氣,老實取了來。
霍寶直接拿了火把點了,似笑非笑看那掌柜道:“我們都是老實買賣人,跑商賺幾個辛苦錢,以后少不得還跑這條線,不知掌柜的會不會將咱們當了惡客?”
掌柜的幾乎要嘔一口老血。
殺人同切菜,還是老實買賣人?
殺人殺官兵,還想要再跑這條線,太猖獗了!
掌柜心里問候了霍寶的尊親,面上卻是帶了恭敬,咬著后槽牙:“您……您放心!”
霍寶道:“方才幫掌柜御敵,我這邊可還傷了幾個小兄弟!”
掌柜的知趣,立時回轉進屋,在出來時手中托了個托盤,上面銀元寶、銀餅子、碎銀加起來,足有三、四百兩。
霍寶示意人接了,大聲道:“掌柜的放心,咱們得了掌柜的好處,臨時充下護衛抵御兇徒,自然幫人幫到底,今晚不管何方匪徒來,咱們都給掌柜的擋著!”
掌柜的抬頭,面上帶了幽怨。
這小哥身量高挑,可面容稚嫩,頂天了十五、六大,這行事卻是狠辣,這他娘誰家糟心孩子?
這話傳出去,他們這些砍人的倒成了臨時幫忙的,自己反而成了花銀子的主謀。
掌柜埋怨之余,倒是多了幾分重視。
這哪里是尋常行商?
這明顯是假借行商在外行走。
這個少年身份不一般!
穿著打扮是細布衣裳,不見錦緞,可手中握著的不是民間能見兵器。
另外兩人,穿得錦繡傲氣浮于表面,少了幾分底氣,倒像是商賈子弟;另一人黑壯魁梧,跟在少年身后隨時看護,應該是侍衛頭領。
再想之前同伙計說的,那些“伙計”中不少像兵油子,掌柜的更沒底了。
這是哪個將軍家的小公子在外行走?
怪不得說殺人就殺人,半點不心虛。
霍寶不知掌柜的腦補,看到地上糖畫老人的尸體,心下不忍,從身后盤子里拿了兩個元寶,遞給掌柜:“那些乞丐要栽贓貴店殺人之罪,害得這老人無辜慘死,實是可憐,明日好生葬了吧。”
掌柜腦補了一出“少將軍”大戲,哪里敢接銀子?
“老人家受了我們店連累,讓老人家入土為安也是應有之義,哪里用小爺的銀子?”
“……”
霍寶眨眨眼。
方才“背鍋”還不情不愿,怎么這就認命了?
這時,就有人押了一人過來。
“寶爺,這小子鬼鬼祟祟,估計是去送信的!”
“咦?這人眼熟吶!”有人道:“是后廚的小伙計,之前幫大家抱柴火來著!”
那人十七、八歲,被堵了嘴巴,小雞崽子似的被兩人提了,雙眼翻白,站也站不穩。
“原來是你這小子做了內鬼!”掌柜的咬牙切齒。
霍寶道:“既是客棧的人,我們就不越俎代庖,掌柜看著處置。”
那兩人聽了吩咐,將那小伙計往地上一丟。
小伙計攤在地上,面上冷汗淋漓,明顯是腿上有傷。
無人理會。
這會兒功夫,前往城門探看的人也傳回消息。
“西門城門守滿員一屯,實際只有三十四人,其中五人離崗,只有二十九人,已經都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