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張千戶面上,童軍收留了高月,讓他做文教官,還一路升遷到百戶。
這般抬舉,換來的依舊是不知好歹。
還想怎么樣?
三輪刑下來,高月奄奄一息,卻是不肯再吐一字,與方才痛快“招”出鮑家與鄧仁時截然不同。
侯曉明冷笑道:“好個骨頭硬的高教頭,吃著寶爺的飯,當著寶爺的差,倒是讓你對旁人忠烈!謀逆,十惡不赦!來人,派人前往曲陽,拘拿逆賊家屬……勿要走脫一人!”
“你!”
高月大驚,看著侯曉明眼睛要冒火。
侯曉明卻是已經撇開臉,望向門口。
門口有動靜,在參謀營的鮑山被執法兵拖拉進來。
鮑山十五、六歲,出身杏林世家,卻是沒有天分,是個略瘦弱的小書生。
被這般拖拉進來,不敢生氣,只有害怕。
待看到血肉模糊的高月,他更是嚇得幾乎昏過去。
侯曉明拿了《彌勒真義》上前,道:“這是你給他的?你爹與鄧仁交好?”
鮑山眼睛里含著淚,極老實點頭:“是……是他要的……我爹與鄧世叔是早年府學同窗……”
侯曉明回頭望向霍豹,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蹊蹺。
這人實不像是能慫恿高月行此逆行的幕后黑手。
“作甚帶這個入營?”侯曉明的聲音已經陰沉。
“嗚嗚……我爹讓帶的,怕我學不好功課……讓我先預習著……”
“參謀生中,還有其他人帶了?”
“嗯嗯!好些人都帶了……”
“是誰說童兵營要學這個的?”
“啊?……好些人都說啊……”
“好些人是哪些?”
“……”
侯曉明再次打開《彌勒真義》,低頭聞了聞。
紙張白,墨跡新,這是新印的。
瞧著鮑山畏懼中帶了糾結,不是不知的,侯曉明就不客氣,下令行杖。
執法兵提了棍子上前。
那棍子之前打了高月,半拉都是紅的。
鮑山立時縮著脖子,哭著道:“別打,別打……是爹說的……”
這會兒功夫,傳召鮑二、鄧仁的人已經回來。
鮑二本就為這傳召驚疑不定,聽到兒子動靜更是不安。
鄧仁卻是榮辱不驚模樣。
侯曉明直接問道:“逆賊高月違背寶爺之命,私自在新兵營傳教……據他供述,這書是鮑山給他的!根據鮑山所述,這書是他進新兵營前其父所給。鮑青蒿,可有此事?”
鮑二爺不類父兄,在醫道上無所長,反而經營藥鋪與膳食館子上出色,與人打交道多,自是最會看臉色。
眼見地上血肉模糊,童兵頭目都在,就曉得自家貪上大事了。
只是這話里什么意思?
鮑二爺震驚,露出不解,道:“這書確實是在下給小兒的……只是……這不是這批新兵文教的教義么?”說話的時候,不由自主望向一人。
侯曉明順著他的方向望去。
不是別人,正是李遠。
李遠臉色一點點褪去血色。
侯曉明目光一寒,道:“這是李遠告訴你的?”
鮑二爺忙搖頭,隨即又點頭:“不是小李千戶說的……可也不是別人,是小李千戶的姐夫說的……”
侯曉明定定望向李遠:“李遠,你可有話說?”
李遠帶了急切:“圣哥,我真不知此事……我也想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姐夫他前幾日才到州府,又是個膽小不成材的,要是說他主導此事,我實不敢相信……”
侯曉明卻是直接下令去拿人。
在他眼中,只有霍寶的命令,查清此時,無所畏懼。
總算霍豹還曉得輕重,眼見事態不對。
這不是沖著寶叔去的,這是沖著李千戶兄弟兩個來的。
他當機轉身出去,往州府請霍寶、馬寨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