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帥帶了幾個親衛,隨眾人到了州府。
什么介紹眾將廝見,全都略過,霍五只對徒三道:“柳元帥有了春秋,遠來疲憊,先去休息,晚上咱們再與老元帥接風洗塵……”
依靠賣老是吧?
那就當個老頭子好了。
徒三訕訕應了,帶柳元帥去了客房。
……
霍五一行,直接去了靈堂。
杜老八最是直爽,道:“五哥別氣了,嘰嘰歪歪的死老頭,要不咱們好好收拾他一頓?”
馬寨主拍了他一下:“遠來是客,豈可無禮?”
薛彪也道:“不看憎面看佛面,畢竟還有徒三爺在里頭。”
巢湖水師幾個,有些不安。
瞧著像有隱情。
否則一句話,不至于讓幾位頭目惱怒。
那姐夫搶了小舅子地盤的傳言是真的?
林師爺看在眼中,撫著胡子道:“于都統與幾位將軍不是外人,有些事你們之前應該多少也聽過,老朽就多言幾句……”說罷,講了徒三回滁州諸事與六月初的變故。
巢湖水師幾位聽得都怔住。
這霍五爺義氣也太過了吧?
先牽頭黑蟒山諸寨,后聯絡曲陽軍,相當于將滁州雙手送給小舅子。
徒三這是什么狗屎運?
帶了二十多個鄉勇回鄉,一仗沒打,就憑借姐夫,得了兩萬多兵馬,成了滁州之主。
要不是那個江平作死,這滁州如今還在徒三手中。
不過他們又慶幸,幸好如今滁州做主的是霍五。
就是馮和尚,握著佛珠的手都頓住。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說的就是這霍五爺。
這是氣運?
霍寶陪坐末座,卻是聽出林師爺講述中的春秋筆法。
將霍五謀劃濱江,還有與鄧健同進退之事,略過不提。
每一件事都是真事,任是誰聽了,都會覺得霍五仁義大方。
氣氛有些沉重。
霍五自己想開,嘆氣道:“是我不好,七情上面,失了氣度,也讓大家跟著擔心了……時過境遷,當初的事情過去就過去……我與柳帥沒有交情,他刺我也傷不到我,可三兒呢?他這不是損我,是給三兒沒臉!但凡他在乎些女婿的顏面,都不會拿這個說事兒。這還是當了我這個姐夫的面……我沒有同胞兄弟,素來將三兒當親兄弟待的……如今三兒處境這般艱難,我心里堵得慌……”
鄧健冷哼道:“你心疼他有甚用?他自己樂意做聽話的好女婿,你還能攔著?”
馬寨主嘆氣道:“三爺也是沒法子……”
林師爺道:“輩分名義,皆是掣肘。”
薛彪湊熱鬧道:“徒三爺性子與五哥一樣,都太仁義,寧愿自己個兒吃虧也不愛旁人吃虧……”
霍寶低頭看著地下水磨方磚,很是無語。
這老哥兒幾個,都是戲精。
這些話,是說給座上的巢湖水師諸人與馮和尚聽的,也是給門外站著的徒三聽的。
馮和尚神色微妙。
巢湖水師幾位則是將敬佩都寫的臉上,顯然沒想到霍五等人心胸會這般寬闊,不僅沒有記仇,還能為徒三著想。
什么叫豁達?
這就是豁達。
什么是寬厚?
這就是寬厚。
旁觀者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徒三這個當事人。
徒三的心口滾燙,越發悔恨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