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應聲下去,隨后挑了簾子,引徒三、柳彪進來。
“岳母!”
“伯娘!”
兩人躬身見禮。
韓夫人的視線落在柳彪手中的孝棒上,哽咽道:“幸好……有你,才能讓你大伯身后事沒有丟了體面……”
柳彪卻是往內室掃了一眼,道:“侄兒不過是代三弟行事……三弟孝順,服侍伯娘,卻也不好不露面……”
韓夫人神色一僵,望向徒三。
徒三亦點頭道:“岳父有子,就沒有一直彪兄弟出面的道理……別的時候還可,起靈那日,總要小舅子出來……”
要不然的話,滁州軍舊人眼中,他就有嫌疑。
別說是柳三,就是柳二不走,他都會留著,還會容不下一個不知事的柳三?
柳二拉走七千人馬,可亳州軍還有好幾千人在曲陽。
韓夫人緩緩點頭:“那是自然,老身也會送老爺這最后一程。”
“岳母,前些日子去滁州,岳父曾有葉落歸根之意……是不是圓了岳父心愿,在滁山為岳父選福地?”
徒三道。
“滁山……”
韓夫人點點頭,道:“姑爺有心了,就隨了老爺的心意吧……老爺是念叨了幾回……”
她在內宅,卻也不是耳目閉塞,頓了頓道:“滁州來人奔喪了?”
“嗯,下午到的,因岳母在養病,沒有讓他們過來……”徒三道。
“霍寶也來了?”
韓夫人心情十分復雜。
上回見霍寶,她還生出讓柳氏收為養子的念頭,實際上是想要留為質子,牽制滁州軍。
誰會想到,滁州軍竟是勢不可擋,拿下淮南道三州府不說,還過江得了金陵。
就是丈夫生前念念不忘淮南策,也不敢做如此想。
看走眼了,霍五一個屠夫,竟是真正的亂世梟雄。
霍寶好好的滁州軍少主當著,哪里會喜歡做什么養子?
丈夫之死,對外說是舊疾復發猝死,可是親近的人都曉得,是聽了滁州軍得金陵的消息,嫉妒欲狂,氣死的。
丈夫亦是顯赫一時的人杰,竟是這樣死法,可悲可笑。
時也命也。
韓夫人認命了。
她不想在掙扎,只想要護住幼子幼女還有孫女,至于出奔的次子,沒有孝悌的東西,隨他去吧:“是個好孩子,難得他過來,讓柳氏好好看顧,莫要虧待了……”
徒三點頭應了,又問了兩句韓夫人起居飲食,才與柳彪下去。
曲陽縣到滁山,七、八十里。
即定下那邊選址,徒三就沒有耽擱,就要安排人往滁山去。
柳彪本要親自帶人前往,被徒三勸阻。
發喪是大日子,要是到時候柳三不妥當,還需柳彪這個親侄后備。
柳彪無奈,只能請了一位族叔出面,將選址點穴之事托付。
徒三則是在陳翼與江平之間猶豫了一下。
想起了今日過來的霍寶、水進等人,他還是叫了江平過來。
“如此大事,本當我親自前往……可陵水情況復雜,我不好輕動,就只能托付給你了!”
“三爺放心,我定辦得妥妥當當,圓圓滿滿。”
江平痛快應道。
這樣代表徒三的差事,難道他不去,還讓陳翼去么?
至于滁州軍奔喪的幾位,昔日恩怨,江平眼下已經顧不上了。
他只曉得,徒三越來越重用陳翼叔侄。
要是他再不露臉,就要被陳翼取而代之。
如今厚葬成風,死了之后停靈日子多久的都有。
三天、七天常見,停三七、五七、乃至七七發喪的也大有人在。
只是亳州軍還要北上,不可能耽擱一個半月為柳元帥治喪。
就按照七日之例發喪。
今日是九月初四,發喪日在初七。
時間不多了。
江平與那柳家族親,就帶了風水先生與五百兵卒,連夜出發,過去滁州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