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力道扯得莊單花踉蹌后退兩步,莊單花回過頭去看,是一個陰差模樣的,白帽白衣,皮膚也白得嚇人,長發垂落分散在肩頭,他看人的時候都是直勾勾的,死死的,“莊單花,你看看你面前的鏡子,你這一生都在這面鏡子里頭顯示的清清楚楚的。”
陰差的聲音有一種震動回響,顯然是在極為空曠的地方,附近還有鐵鏈在地上拖拽摩擦聲,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凄涼哭聲跟慘叫聲震蕩不止,莊單花麻木不仁的抬起頭,望向面前的一架鏡子,這鏡子比兩人莊單花加起來都要高都要寬數倍,這鏡子是一面圓鏡,周遭鑲嵌著六道輪回“天人道、人道、畜牲道、阿修羅道、餓鬼道、地獄道”的逼真的雕紋,莊單花移動目光落在那六道雕紋就會意識陷入一種空曠混沌的境地,四周圍會響起或歡愉或悲痛或待宰殺或爭斗或慘叫或哭嚎的身臨其境的境界聲響。
“看向鏡子。”
陰差察覺到莊單花沒有照辦,提醒她一遍,“看看你這一生造過多少惡,也看看你這一生是否修過善,凡世間男女俗眼,不辨世事。”
莊單花移動目光,盯著圓鏡,那面圓鏡化開黑白兩道霧氣,她被一種力量攝取其中。
周遭一切地獄酷刑怪叫嚎哭聲響都消失了。
莊單花身體不受控制,進入到一處醫院,醫院走廊很長,靠墻座椅上坐著一老太太,焦急地叨叨著祈禱著什么,莊單花經過老太太身邊,聽到老太太低低祈禱:“我們J市廟里供奉的神明,保佑我幺女跟外孫都能平平安安!有什么災有什么難,都讓我這個老婦人來承擔——”
外婆施氏運?
莊單花想停下來,身體控制不住的離開,進入到病房內,莊單花意識清醒,感覺到變成了小嬰兒,不想哭也不想鬧,醫務人員拍了好幾下,莊單花才疼得哭了一聲,耳邊聽到醫護人員的聲音,“瞧著這孩子手長腳長,以后身體會健健康康的——”莊單花疲憊極了,可以控制身體的閉上眼睛,聽到同一室內的輪子滑動,產婦被推出了病房。
莊單花出生這一年是1994年。
醫院莊寶妹生產的時候,來得只有施氏運。
莊寶妹養月子是在丈夫莊秋家里,莊單花一雙細長眼睛轉動,觀察著這一方帶小庭院的一進上下二層的土屋,這樣的土屋底下一層有四間屋,左右隔兩間,正中的堂屋后門旁邊擺放了一張長桌,其上供奉祖先牌位,再往邊上,有一方木臺階,按了一方扶手,寬窄可供兩人并肩而行。莊寶妹抱著莊單花,走上了二樓;樓上靠角落漆黑的一角供奉了一尊菩薩像,供奉了香火蠟燭貢品,地上有一方蒲團;莊寶妹推開了右手邊靠供臺最近的一間屋門,里面還貼了幾張報紙糊在玻璃窗上;莊單花的視線短暫的陷入一片漆黑,耳邊啪嗒一聲響,屋內登時亮了起來,橘黃昏暗的燈泡墜在頂上,實在談不上明亮,這種光亮是給人昏昏欲睡的像是蒙了一層霧的亮芒。
莊單花實在累壞了,磕上眼皮沉沉的昏睡。
“幫我去樓下拿一塊尿布。”
莊寶妹的聲音響了起來,驚醒了莊單花,一道身影忽然湊了過來,揚起手肘,啪得一聲脆響,莊單花眼皮子底下親眼看到了一場沒頭沒尾的“家暴”,莊寶妹也被打懵了,臉頰浮腫半邊,眼神也逐漸變得兇厲起來,“讓你拿一塊尿布,你打我干嘛?你是不是瘋了?”
打人者冷哼一聲,“我沒空!”邊走還便抱怨了一句,“算命的說,十月二十九日出生就會出個男孩,你生那么早干嘛?生個賠錢貨出來做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