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刻的悔意,莊單花也想過,會撮合莊寶妹跟莊秋,可她分明看到了莊秋眼中滑過的濃濃恨意。是在老太太莊巧的威亞下,又跪又自扇耳光以后,露出的恨意。
莊單花感到不寒而栗。
想起上輩子,莊秋跟莊寶妹的貌合神離的婚姻中,莊秋說過最多的幾句話“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不要過問”“你媽媽干了多少蠢事?你一個小孩子懂得了多少”“我跟你媽媽不離婚就是因為你年齡還小”,莊秋說的時候,是一臉受害者無奈又文弱的模樣,配合著皮相的文弱,任誰都想不到這皮相背后深藏著的虎狼兇猛狠勁。
誒。
莊單花上輩子的記憶猶在,造成了她此刻對莊寶妹跟莊秋二人的厭惡感,都只增不減。
恨這二人,以她之名,來給她帶來只增不減的傷害。
看著堂屋這一屋子的親人,落在莊單花眼中,都覺得他們是兇手,造成了她前世的痛苦的根源。
她想要斬斷這一切。
那條妖蛇聽從了命令,把柜子里的餐具全部都推落,嘩啦啦的陶瓷鋁盆筷子的響聲,驚嚇到了堂屋的一眾人。
楊夏最先反應過來,干笑了兩聲,亮嗓子帶笑說道:“這是老鼠吧?動靜鬧這么大,家里得養一只貓才好。賣五金那家鋪子的五堂嫂,她哪里有剛出生的貓崽子,二弟媳,回頭你去抱一只來養吧?”
“孩子都養不活了,還養什么畜生?”梁琴神色晦暗道。
“喂點粥,也花不了幾個錢,以后讓它吃老鼠就可以了。”楊夏淡淡道。
梁琴不答話。
她一雙兒女眼睛亮閃閃的,充滿期待的看著梁琴,但是兒女們都怕她,都沒有出聲。
梁琴心里有怒火在燃燒,磚廠破產清算以后,她跟莊興背了一屁股債,都是要算利息的,其中債主也有這大嫂楊夏。此刻別聽她說得好聽,上回自個家買了一條魚回來燉湯喝,沒聽到這大嫂當面說了什么嗎?這大嫂堵了路,冷笑道:“欠了債,還吃得這么好啊,是不是還藏了一筆錢,有的話拿出來還人了,心里不是更舒坦。”
后來,那條草魚就給了大嫂楊夏。
自從以后,他們一家四口人,大從她家門口走過,都要把東西藏得嚴實偷溜過去,或是繞遠路從后門回家。
梁琴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姑子莊寶妹,覺得這一切的惡,都是莊寶妹帶來的。
楊夏活絡了氣氛,見眾人的注意力被她吸引過來了,又提道:“也沒有哪個媳婦面子這么大,婆母跟丈夫來娘家請人了,都還不回去的道理。我這個大嫂今天做主了,就讓寶妹跟著他們今天就回去婆家吧。”
“哇嗚嗚——”
莊單花扯著嗓子大哭起來。
最厭惡大兒媳婦的人當屬老爺子莊大德。
那時候老屋子沒拆,大兒子一家跟二兒子一家都跟他們老兩口住在一起。有一回,莊大德看到大兒夫婦屋門虛掩,屋里的燈沒關,好心過去關了,沒料到那大兒媳婦在木柜子后邊換衣服,出來就扯著嗓子咒罵莊大德,那話里話外指著莊大德老不正經,大兒也因此跟莊大德離了心,后來沒過一年分了家另建住宅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