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允幽幽說道:“晚輩自幼讀書,卻疏于鍛體,以至于幼年之時體弱多病,先父去世那年,曾險些一命嗚呼,后來才意識到,一個好的身體有多重要,便開始習練武藝,不求與人爭斗,只求能夠強身健體。
彼時明兒不過六歲,生的瘦瘦小小的,晚輩初見之時,便覺得和幼時的自己十分相似,便想著授明兒一些武藝,助其強身健體,活絡筋骨,能夠安然長大,少受些病痛的折磨!”
盛紘聽得連連點頭,明蘭小時候確實生的瘦瘦小小的,經常生一些小病,再加上衛允自己有過那般經歷,有此擔憂也不為過。
只是女子習武!終究不雅!
盛老太太卻意味深長的看著衛允:“僅僅只是因為這些嗎?”
衛允迎著老太太目光,嘆道:“自然不是!”忽而目光往旁邊一挪,神色有些唏噓的道:“如今這世道,于女子本就苛求頗多,三從四德,女戒女訓,越是大家族的女子,家規便越是森嚴,說一句冒昧的話,于立法上,晚輩雖然不是明兒的舅舅,可于血脈之上,晚輩和明兒之間,卻有著無論如何也無法割舍的血緣親情!
世道艱難,世事無常,晚輩私下里授明兒武藝,也是為了讓明兒日后能夠多一分自保之力!縱使是身陷險境,也不至于束手無策!”
說著忽然起身,沖著老太太和盛紘分別躬身拱手一禮,略帶歉意的道:“此前未征求伯母和盛兄的同意,便自作主張,是晚輩的不是!”
盛紘的神情自然,目光平靜,頗有幾分古井無波的意思在里頭,明蘭那丫頭每日習武強身的事情,如何能夠瞞得過他這個一家之主的眼睛,更何況,明蘭從未想過隱瞞任何人。
不過老太太和她的大娘子王氏都默認了這件事情,再加上衛允一路官運亨通,衛家也是蒸蒸日上,盛紘心里雖然有些不愉,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更何況,自從明蘭開始習武之后,身子骨確實是愈發強健了,每年季節交替,氣溫變換之勢,府上的幾個孩子總免不了受寒生病,但這幾年似乎明蘭卻從未在生過病。
要知道以前幾個孩子里面,明蘭的身子骨可是最弱的,也是最容易,最經常生病的那一個!
開始的時候,盛紘還沒有多想,如今看來,應當就是明蘭習武的功效了!
盛紘在思緒飛散的時候,盛老太太這邊,聽了衛允的解釋之后,腦海之中卻忽然浮現出了一副多年前的畫面,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記憶,那個已然模糊了臉龐的高大身影,那如山岳般偉岸的挺拔身姿,以及只存在于回憶之中的無微不至的關愛!
當年盛老太太還在閨閣之中的時候,其生父老勇毅候爺似乎也說過和衛允一樣的話!做過一樣的事情。
“三郎莫要拘謹,老身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純粹有些好奇罷了,才有此問!”盛老太太看向衛允的目光多了一分柔和。
因為衛允方才的解釋,也因為那種感同身受的關心和愛護!
“明兒能夠有三郎這樣的舅舅,是她的幸運!”
不僅僅是因為衛允的對明蘭的關心愛護,還有衛允的開明,通透!
“伯母謬贊了!”衛允道。
老太太起身抬手,一旁的房嬤嬤立馬會意,上前扶住。
老太太道:“今日說了這么多話,老婆子也有些乏了,就不配三郎多坐了,紘兒,你領著三郎去舒蘭院坐坐吧!”
盛紘立馬起身行禮,恭敬的道:“是,那母親好生安歇,兒子就不打擾了!”
衛允也沖老太太行禮告退,兩人出了壽安堂,往舒蘭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