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允說道:“五六日怕是有些不夠,蜀道本就艱險難行,如今天氣又冷,若是再遇上個雨雪天氣,道路成冰,那就更加難走了,咱們還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別人,處理每一件事情之前,心里都先做好預估,考慮到最壞的打算,好早做準備,這便是衛允。
張千重亦深以為然的點頭說道:“左右昨日湖廣的兩萬五千人馬已經入了成都府,如今成都府的壓力定然驟減,再加上有漢州和梓州互為依托,以三城之間的距離,不論是哪一處有事,咱們隨時可以在第一時間派兵前去支援!”
而且吐蕃在成都城外連續猛攻了一月有余,損失人馬將近萬余,再加上在漢州城外損失的那一萬,八萬吐蕃大軍已然只剩下六萬。
而張千重手中卻握有南方六路的十二萬三千人馬,除了調入成都府,協助蜀地駐軍防守的兩萬三千千人之外,張千重手中還剩下十萬人馬,留了兩萬在梓州策應,隨時聽候調遣之外,其余八萬人馬悉數都駐扎在漢州城外。
原本該是有十二萬五千人的,可是漢州城外的那一戰,雖然出其不備打了個大勝仗,可在吐蕃軍隊的瀕死反擊之下,大周這邊重傷或者直接死亡的就有兩千人馬,另有輕傷的一千多人。
這還是在張千重和衛允制定了這般計策,用了兩倍于吐蕃大軍的兵力,還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的情況之下。
若是雙方的軍隊在平原之上野戰,捉對廝殺,以和漢州之戰同樣的兵力的話,勝負且還兩說。
不過這么多的人馬所對應的糧草消耗也是非常大的,人吃馬嚼,除了各路府軍自帶的干糧之外,衛允最開始帶來的那兩萬擔,一萬擔送入了成都城,剩下的那一萬擔,也消耗掉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撐不了多久了。
這也是為何明明南境六路的大軍已經到了,張千重卻遲遲沒有發動針對吐蕃大軍戰斗的原因,糧草還沒到,若是打著打著,糧草吃光了,難道要讓將士們餓著肚子去殺敵嗎?
張千重繼承了其父英國公的沉穩和老練,打起仗來,素來都是穩扎穩打,絕不會輕易貪功冒進。
誠然,雖然如今成都府的城頭之上,每天都在死人,可死的不僅僅是大周的軍隊,也有吐蕃的軍隊,若是就這么貿然去打吐蕃的話,周軍這邊的傷亡只會更大。
衛允按刀而立,立于大營之外,遠眺著成都的方向,神情有些嚴肅。
大戰一起,不知如今大營之中的這些二郎還能剩下多少。
自那日漢州之戰,眼見著戰場之上,成片成片的人倒在自己面前,衛允的心中早已泛出了陣陣漣漪。
如今天下諸國鼎立,情形較之春秋戰國,漢末三國又有何不同,天下只要一日沒有統一,似這樣的戰爭便一日不會斷絕。
最后受苦的,還是百姓。
衛允不是圣人,也不想做什么圣人,他心里雖然也對那些家園被毀,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百姓們看到同情和惋惜,可他并沒有什么圣母的心思,認為自己如何如何去救助他們,幫助他們云云。
衛允只是個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區區一個三品的小官,或許有些權力,有些許家財,可也有限的很,沒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幫他們,況且衛允沒那么圣母,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衛允并不介意,可再多的,那就愛莫能助了。
如今衛允能做的,就是相助張千重,盡快的解決掉吐蕃這個麻煩。
北鎮撫司諜報司三處已然派出了大量人手,越過了兩國邊境,深入到吐蕃境內,探查此番吐蕃忽然出兵的緣由,可至今仍然沒有消息傳回。
七日之后,十萬擔糧草送至梓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