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允繼續道:“朝中局勢若是照著現在的勢頭發展下去,只怕是會再現日月凌空的局面,弟子如今風頭太盛,太過惹眼,若是繼續留在汴京,必定會深陷雙方爭權的泥沼之中。
陜西雖然遠離汴京,又是抵御西夏的屏障,然西北一役之后,最少十年之內,西夏再無掀起戰端的可能,弟子過去了,只需要安心的治理地方,肅清吏治,改善民生即可。
而且弟子若是此時去了陜西,便等同于遠離了漩渦的最中心,避開了所有人的目光,使的弟子能夠安然抽身,靜靜的蟄伏幾年,待朝局平穩了,再想辦法調回汴京!”
師伯看向衛允的目光之中帶著滿意,點頭說道:“不錯,以你如今的年紀,完全沒有必要摻和到這潭渾水之中!”
衛允沖著師伯拱手道:“師伯方才于朝堂之上的諫言,與弟子心中所想不謀而合,縱使師伯今日沒有舉薦弟子,改日弟子也會去叨擾師伯,求師伯幫忙的!”
衛允這話可沒有半點虛假迎逢,他心里確實就是這么打算的,作為錦衣衛指揮使,衛允要遠比其他人更清晰的了解到汴京這潭看似平靜的水面之下,洶涌著怎樣的暗流!
若是繼續留在汴京,衛允也沒有把握,自己能夠繼續在曹太后的永安帝之間的夾縫之中求存。
而且衛允很清楚,之后的朝局究竟會演變成什么樣子,若是能夠趁這個機會抽身而退,遠離汴京的話,或許距離衛允心里頭那個略微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更加的接近一些。
原本衛允是打算看看能否去蜀地的,不成想這個時候陜西布政使方賀文老大人卻忽然倒下了,相較于蜀地,衛允對于待過六年的陜西顯然更加熟悉。
再加上官家和太后還有朝臣們對于接任山西布政使的人選一直沒有個定論,衛允便動了心思,正打算這幾日便去四處走動走動,謀一謀山西布政使的位置呢!
沒成想瞌睡來了就送枕頭,衛允這邊還沒付諸于行動呢,自家師伯那邊就已經先出手了,給衛允送了個大大的驚喜。
說實話,方才在朝堂之上,大殿之中,驟聞秦師伯忽然冒出來替自己鳴不平的時候,衛允還小小的驚訝了,這可與自家師伯素來的性子完全不一樣。
可后來細細一回想,衛允就明白了自家師伯的良苦用心,其實什么封賞之類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讓自己遠離汴京這個旋窩的最中心。
秦師伯盯著衛允的眼睛看了半晌,才道:“你能看到這一點,我很欣慰,玉章若是知道他的學生能夠成長到如今的模樣,定然也會覺得自豪!”
說著忽然嘆了口氣,才繼續道:“子期呀!以你如今的成就,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將來入相并不是什么難事,你去了陜西之后,只要穩扎穩打,勤勉克儉,讓人挑不出錯便可!
如今汴京的形勢已成難解之局,你雖然于此時抽身而退,但這些年來你確實太過出挑了些,未免有人眼紅,趁著這個時候給你使絆子,便是去了陜西,也不能掉以輕心,老話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至于汴京這邊你大可以放心,只要我在一天,你的妻兒便不會有任何事情!“
秦師伯看著衛允的眼睛,那古井無波的眼眸之中,閃爍著透徹人心的微光。
衛允卻是心中一凜,眉頭微蹙,皺成了川字:”師伯的意思是讓弟子將妻兒留在汴京,孤身一人前去陜西赴任?“話語之間,透著幾分猶豫和不解。
秦師伯松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柔和,徐徐說道:“若是旁人,自然無需如此,可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