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爺等的就是這句,他微微一笑開啟抄詩模式:“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念到這里,唐寧故意停下,看向滿目向往的長公主:“長公主殿下,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已陷入文青狀態的田福陵,下意識緊跟著唐寧的暗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游哉,輾轉反側!先生您是在用這首古樸而優美的詩,來比喻如來的心機之深沉!自己白送上門的東西,獲贈者不會多么珍惜,反過來就完全不一樣了!是了,這個故事名字就叫西游記,所以先生你接下來要講的,就是取經人歷經重重磨難,好不容易才取到真經的故事,對不對?”
不得不承認,這位長公主挺聰明的,舉一反三把西游的故事猜了個**不離十。
唐寧便順手拈了朵溪畔狗尾花,微微一笑:“孺子可教也。”
得了夸獎的田福陵,不自覺信心生欣喜。
虛空中,亦有個聲音,悄然傳入唐老太爺耳中:“原來如此,受教了。”
于是唐寧繼續講故事,很快就講到觀世音主動萬里東行,流沙河收伏卷簾大將沙和尚。沙和尚自述失手打了琉璃寶盞,被玉帝鞭笞八百貶至下界,七日一次飛劍穿胸脅,饑寒難忍每兩三日就吃個路人,而且已經吃了九個試圖去西天的取經人之時,長公主田福陵忽然失聲說出了一句:“天吶,玉帝的心機竟也如此深沉!”
“哦?說來聽聽,長公主殿下你為何會覺得玉帝心機深沉。”
講故事的唐寧心生好,但又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先生,您這是在考校我么?”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唐寧那件長袍的田福陵,撐著巖石一瘸一拐蹣跚走了出來,她咬著牙行至唐寧面前,先行了一禮:“唐老先生,請先恕福陵無知愚鈍,先前竟辨不清您的身份,鬧出了大笑話。”
是的,雖然今日份的西游故事才講了一半,田福陵卻已確認唐寧真的就是她極為尊敬的魏王府唐老先生。
“沒事沒事,換做是老夫,表現必定比你還差。”唐寧擺擺手,老懷大慰,不過他還是更想知道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長公主殿下,繼續說玉帝吧。”
“是。”
田福陵肅容應聲。
“長公主,請坐。”
典再興從旁邊搬來一塊少說也有三百斤的平整大石,穩穩擺在唐寧下首的位置。
“多謝壯士!”
田福陵連忙道謝。
典再興卻沒有回應這份謝意,別過頭走向依然馬趴著的棗紅馬胭脂——如此駿馬,這樣廢掉就太可惜了。
田福陵也不甚在意,她跛著腳坐下,然后忍著疼開始分析——
“先生,這個卷簾大將,既然是隨侍玉帝御前的近衛將軍,那必定也是得玉帝信任的心腹之人,斷無可能因打碎一只琉璃盞這種小事,就受如此重的刑罰。他自述二三日才出來吃一個人,那么九個去往西天的取經人,途徑這流沙河時若被吃兩三個還說的過去,九個全都被吃了,那便絕對不是偶然,而百分之百是玉帝的授意!卷簾大將名為受罰,實際上卻是在鎮守這處這取經人的必經之路,阻止西經東傳!”
“是了!難怪如來要派出觀世音,帶著那個很能打,而且和天庭淵源頗深的惠安行者東行,而且還專門交代不準踏云飛行……這,這分明就是如來和玉帝在隔空斗法啊!”
欸?
是這樣嗎?
唐老太爺已經聽呆了,他從未想過西游記居然還可以這樣解讀,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