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彥很忙。
原本就因施行新政而日夜操勞,突然爆發的烈性鼠疫再度加重了唐伯彥的工作,更糟糕的是剛剛居然又傳來了壞消息——秘密囚于道箓司的潛龍沐冠英,居然被那個在逃的瞎道人驅使鼠群給救走了!
該死!堂堂道箓司,這么簡單就被人攻破?被攻破還不算,值守的郎官、郎衛幾乎死光光,甚至連堂堂天師也受了重傷差點被打死?
聽到這個該死的壞消息,唐伯彥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派廷尉緹騎去把道箓司全員的九族都鯊了——大衍養你們這些廢物有何用!!!
孤苦心經營,好不容易才有了三分中興氣象的大衍,若因逃了潛龍沐冠英而鬧出兵刀之災續而天下喪亂,你們誰來負責?誰又能負得起這個責?!
只是大怒過后,唐伯彥又迅速冷靜了下來,他終究是執宰天下的丞相,出了這種事情再大肆殺人已是于事無補的無能狂怒,最優解唯有盡快想辦法亡羊補牢啊。
于是乎,唐伯彥稍作沉思,便連發數條命令——
著廷尉署立刻逮捕現任榮成侯,奪爵抄家。
派北軍大索逃亡的欽犯沐冠英,地方官府與郡兵輔之。
調在壽陽山的道箓副天師靈明子領剩余的道箓郎衛,與北軍追捕隊匯合。
遣與沐家有姻親、且出身于河洛梁家的太中大夫梁杰夫即刻赴隴西郡宣慰,明確告知沐家——榮成侯有罪沐家無罪,為保沐家門楣不墜,請速從族中支脈推舉忠公體國者承襲侯爵。
暗派曾在隴西郡隔壁的北地郡邊軍虎牙營為軍帥,如今已調任衛尉左都候的余大猷持兵符秘密重返虎牙營。
秘調云中郡歸義游騎營至馬邑備邊……
一番操作弄完,稍有些疲憊的唐伯彥正欲閉目養神稍事休息,內府二管事卻忽然跑來說親爹找他。
都已經這個時辰了,父親找我還有何事?
父親見招,唐伯彥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吩咐侍女奉上熱毛巾擦了把臉,然后就匆匆到了唐老太爺面前。
“道箓司的事,處理了沒有?”
不等唐伯彥習慣性問安,唐老太爺便先開口問道。
“孩兒已處理妥當了,父親勿憂。”
唐伯彥生怕父親擔心,連忙鼓作輕松的回答。
唐老太爺也確實沒有多想,畢竟他之前已帶小靈狐去道箓司看過,沐冠英被強行勃發后的龍氣都還比他老人家的龍氣小一多半。潛力這么差,就算是被救走了,想必也翻不起大浪。
于是,唐老太爺一示意,一份小冊子就被送到了唐伯彥手中——《鼠疫防治手冊》。
咦,這字體怎從未見過?
端正拘恭,橫平豎直,每個字的大小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是父親新創的書法嗎?
不太像,父親自創的“羲之體”俊逸灑脫靈氣隱然,這個新字體則充滿了拘束感與匠氣,與父親的氣質可完全不相符,倒像是出自于積年刀筆吏之手。
唐伯彥首先就注意到了字體,畢竟這份“優化”出來的《鼠疫防治手冊》,被優化后字體變成了館閣體。
“先仔細看看內容,再發表意見。”
唐老太爺吩咐道。
唐伯彥連忙應了一聲,收攝回心神翻開手冊開始正文。
然后,只看了兩頁,唐伯彥便已發現了其價值,喜形于色的發出了請求:“父親,請允許孩兒立刻將這冊子送去抄錄印刷!有這份手冊指導防治,這場鼠疫已能渡過去了!父親,寫這冊條陳的人是誰?雖只是細化了父親您的防疫策文,卻充分考慮到了玉京的實際情況,實施起來當能事半功倍……此人,頗有才具!父親,可否讓孩兒與其見上一面,孩兒愿委其全權,統管除疫!”
“想的美呢你!這冊子,是老夫花了一點小小代價祈天之后,蒼天垂憐所賜之物。把老天爺請來替你統管除疫,你小子有這么大的面子?”
唐老太爺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