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盲的唐仲雄,在一道灰蒙蒙的薄霧分界線前停下了腳步。
薄霧內,有一佝僂著腰的老人,繞著一棵大樹漫無目的轉著圈子。
那佝僂老人不時停下腳步,發出若有似無的唉聲嘆氣。
唐仲雄微微側過頭,在薄霧分界線前駐足了片刻,忽然露出了微笑:“有點意思。”
言畢,唐仲雄便扛著門板巨劍,昂首闊步踏入了灰霧分界線內。
唐仲雄徑直行到那繞樹的佝僂老人跟前,揮劍指向對方:“你們是什么東西?”
“我、我……”佝僂老人背靠著大樹,他似乎很畏懼唐仲雄,但卻又無法擺脫某種束縛,顫抖著給出了答案:“……是鬼。”
話音未落,唐仲雄的門板巨劍便兜頭斬落,將那佝僂老人連同背靠著的大樹一齊一刀兩斷!
佝僂老人與大樹化作兩縷青煙,裊裊散開消失不見。
“這么不禁砍,也敢出來浪費本座時間。”
唐仲雄緩緩收回了劍,一副很不開心的模樣。
嘩啦啦的流水聲,忽然傳入了唐仲雄的耳中,唐仲雄立刻就像個發現心愛玩具的孩子,拖著門板巨劍向流水聲傳來的方向快步而去。
片刻之后,唐仲雄終于走到了一條大河之畔,奔流的漆黑河水深不見底,輕而易舉就能勾起人類對幽暗的恐懼。
大河對岸,則有一座夜不閉戶的城市,城門口掛著一串串白燈籠,慘白的火光映出了鑲嵌在城門之上石牌匾內的羲之體文字——宛城
城門兩側,是一排排尚在營業的店鋪,所有店鋪外都掛著白燈籠,城門內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只是……沒有任何聲音,仿佛一幕啞劇正在上演。
只可惜,站在大河彼岸的唐仲雄現在是個瞎子,他什么都看不見,
當然,目盲并不妨礙唐仲雄側耳傾聽,以及再度露出笑容:“呵,越來越有趣了。”
只見唐仲雄扛起了門板巨劍,深吸一口氣發出了振聾發聵的大喊:“喂——,有船么?這么大條河,沒有船可不行!立刻來個會說人話的,載本座過河!”
一艘小船,便從宛城的城門洞內飄了出來,無聲無息落在了大河之內。
一名渾身滴水的船夫,拖著竹篙從黑漆漆的河水里爬上小船,他一點竹篙將船劃向站在水畔的唐仲雄:“船來了,客官莫急。”
“不急,本座當然不急。畢竟……”唐仲雄臉上的笑容越發明顯,握劍的手松了又緊:“時間還早。”
與之同時,棹刀武將率軍看護的運輸車隊,也終于行到了灰霧分界線。
天差不多要完全黑了,灰霧分界線變得模糊難辨。
無人注意到,灰霧中的道路邊有一棵怪樹,樹下有個繞樹而行的佝僂老人。
“怎么起霧了?真冷……”
領頭那輛馬車的車夫咕噥了一句,縮著脖子在馬屁股后加了一鞭,反正是官府的馬打也不心疼,只要能快點到隨縣就行。
馬兒吃痛的嘶鳴聲中,重載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沒入了薄霧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