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康王府,王府的護軍悉數上墻,與圍住了王府前后各處外門戶的北軍對峙。
魏王則入了皇宮,與長公主田福陵緊急交換了意見,并成功安撫住了有些不安的長公主。
這位長公主殿下,終究也只是一名蜜罐中長大的貴女,縱已極力模仿先皇的英明神武,突然遇上這等大事,表現還是青澀了些。
這其實也沒什么不對,成長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不過,有孤在,玉京城內的天,就塌不下來!
至于玉京城外,亦無需過度憂慮,因為——
孤之父親,絕不會坐視不理!
就算武皇帝復活,也得先過孤父親那一關!
至于康王田德基,呵……
“唐愛卿,你確定先生真的會出手嗎?”
長公主田福陵果然還是有些不放心。
愛卿之稱,則是因為臨朝監國的緣故。
“殿下,這一點毋庸置疑!”唐伯彥答的斬釘截鐵:“再者,老臣剛才已說過,那三聲夔鼓究竟是緣由尚未可知,須待龐天師謁陵歸來,才能有定論。”
“嗯。”
田福陵點頭,心又稍微安了一些。
臨朝,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容易,國事繁雜千頭萬緒,許多事情若不是唐丞相掰碎了揉細了進行解說,我甚至都無法明白那些政策好壞,以及政策背后所涉及的多方勢力之博弈……
博弈這個詞,據唐丞相所說,是先生創造出來的。
先生甚至還更進一步,創造出了非常有趣的博弈論,唐丞相評價說此論推之極致即可“算盡人心”沒。
可惜,我對術數不甚精通,只能勉強看明白最基本的二人博弈,更高深的“囚徒困境”之類,便只能知其然了。
哎,真羨慕唐丞相啊,不僅把國事處理的井井有條,還能被先生耳提面命。
哪像我,從一時激憤臨朝那一刻起,便被困在了這深宮大內之中。
每一天,不得不去佯裝堅強,處理那些我完全不感興趣的軍國大事。
同時,還要為始終不見起色的皇弟揪心——大衍龍氣,為何會克不住小小的喪尸毒?難道,就像那日我意外聽到宮人私聊那般,大衍已經不成了嗎?
那兩個危言聳聽的宮人,雖已被杖斃以儆效尤,可這根刺已經深深扎進我心里啊!
我,已經快要沒有親人了。
千里迢迢無詔回京的十九王叔,為的也是奪那張椅子,而不是親情。
我能放心的外人,只剩下唐丞相。
能給予我心靈慰籍的,只剩下先生所講述的那些故事……好想再去魏王府內院,親自聽先生不斷變換口音,惟妙惟肖講西游啊!
對了,還有先生總是在不經意間,所說出的那些及時復述都令人唇齒留芳的名篇名句……
沒人知道,在魏王府內院蹭故事的那些日子,其實才是我最快樂最舒心的記憶。
先生是那么的與眾不同,他從因為我是長公主就高看我一眼,也從不因為誰身份低微就矮其一頭,他對待誰都是那么的平等和藹,像長者更像是……朋友。
其實,我的朋友很少。
從出生到現在,有無數人將我環繞,討好我奉承我接近我,但那些人的真實目的,真當我一點都看不出來么?
田福陵忽然嘆了一口氣。
以前不懂,現在我終于有些明白,為何王侯即可稱孤,皇帝更要自稱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