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紅嘴鷗從一望無際的海平面順著季風飛行,它的同伴很快就找到了一處降落或者說捕食地點,一座滿是紅色,白色,橙色建筑物的海邊山谷。
山谷中,早上的炊煙已經裊裊升起,早起捕魚的漁船也終于在太陽升至斜角四十五度時,回到了這座日益繁華的港口,自從北地凜冬城以北陷入了暗不見天日的詛咒后,已經很少有商人膽敢冒著風險進入那塊有去無回的土地了。
或許有,至少洛塔谷這些天便有不少外鄉人在這里大肆采購糧食以及日用品,租借著這里的馬車然后再帶上一個北地的向導,便毅然決然的沖進了那處無日之地。
當然,這些旅客商人的來來去去并沒有影響到洛塔谷什么,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的……
在歌頓男爵的帶領下,洛塔谷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什么問題了,而且最近還有人傳言,那在鐘鳴山丘那出現的紅龍是受歌頓男爵的指令,這讓這位回來沒多久,但已經大刀闊斧進行改革數十項的男爵大人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很快,超過二十只成群結隊的紅嘴鷗群停在了一座紅瓦白墻的莊園最高處,周圍被茂密的冷杉所包圍,它最喜愛的食物,沿海溫帶季風性氣候下才會繁殖的白芨蟲的幼年期便寄生在冷杉上,直到變成成蟲,才會逐漸向南遷徙,不過那得是六月的事情了。
現在才三月,正是白芨蟲繁殖產卵的時候,紅嘴鷗偶爾也會成批成批的在冷杉樹附近,享受這場一年一次的美味盛宴,畢竟相對于每天都去吃螺殼小魚小蝦的生物,蟲子軟糯的口感還是讓它們有些著迷的。
不過這時,紅嘴鷗群落下的屋頂下方,窗戶被推開,窗框發出的咿呀作響,立刻就將這群警惕任何動靜的白嘴鷗群,驚的成片成片的飛起。
一名銀發少女出現在了窗戶邊,她瞇著眼睛看著窗外剛剛升到正中位置的陽光,伸了個懶腰,背后一條修長的水藍色龍尾正有意無意的晃動,不知為何,雖然現在她的變形術已經可以做到完全隱匿掉身后的龍尾,但在睡眠時,她還是下意識將其變化露出,化作原來的龍尾姿態。
這或許和她日日睡覺都需要抱著一條帶有光滑細膩鱗片的龍尾睡覺有關,雖然這條比起另一條要纖細柔嫩的多,沒有上一條粗壯,但至少比沒有要好。
感受著窗外涌進的溫煦陽光,銀發的少女露出了極為慵懶的神態,就像是冬日里曬著太陽的小貓微微睜眼時的神情。
“也不知道西莉亞姐姐起沒起來!昨天晚上都約好了去神殿做禱告的……”
“還是去酒館找找她吧!”
這名少女正是妮娜,說著,她那睡裙下的龍尾很是熟練的從一旁的衣架勾起了一件充滿王國特色的男性貴族服裝,修身的面料無比貼合她那近乎一馬平川的身材,然后雙手也開始熟稔的將長到腰部的銀發盤了起來,再將那個能夠映襯出她那格外較小可愛腦袋的爵士帽帶了起來。
不一會兒,在妮娜自我的打扮下,穿衣鏡中,一名陽光俊朗的貴族少年便在鏡子的那一頭向妮娜微笑。
“越來越帥氣了呢!”
妮娜的聲線微微一沉,偽裝出了難以分辨性別的沉穩之音,很難想象這是從一名少女的口中說出,不過學會擬音術與化形術的她,已經可以很輕松做到這個,且不被人發現了。
可以說,迄今為止,洛塔谷除了最早一批跟隨著妮娜歌頓等人開拓這片土地的人外,便幾乎沒有人察覺到這位所謂的歌頓男爵的真實身份了!
整理著裝,確認沒有出問題后,妮娜便邁出了這間小屋,下了樓,走出了莊園,這個莊園目前就她一人居住,沒有請侍女、仆人,所有的清潔都是魔法仆役在干,她也不習慣被人服侍的生活,在她的心中,她依舊還是那個黑街那名頑強掙扎的少女。
如果不是為了歌頓,要在它不在的時候幫忙治理領地,她寧愿像以前一樣,龜縮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然后,等著它的歸來。
“也不知歌頓先生現在在干什么,還有多久才能回來……”
妮娜的臉色倒是沒有什么擔憂,每日來去往恩賜神殿的禱告,作為圣徒的她,另一邊回饋給她的訊息,都能讓她清楚的感覺到歌頓的實力增長以及神性成長速度。
越來越高大了,她心中的那座雕像。
顯然,歌頓的成長速度遠遠超過了在主物質位面的速度。
這是又有了什么奇遇嗎?
妮娜不清楚,但是她的心已經告訴了一切。
歌頓的強大只會讓她發自內心的喜悅,畢竟它的強大便代表著危險的降低,旅途的順利,而不是充滿艱難與磨難。
不過這個念頭在妮娜的腦海中轉瞬即逝,畢竟不管歌頓是早點回來,還是晚點回來,她都會在這里,一直等著它。
就像在卡蘭度下水道的時候,如今的她和以前一樣,一如既往,從未改變。
不過當妮娜乘坐莊園的馬車,經過繁華的洛塔谷,通過那條狹窄到只能通過兩輛馬車,唯一的出谷道路的冰徑小道,來到了位于谷外的酒館時。
白日里酒館中的喧囂都超出了晚上,一杯接著一杯的麥酒與朗姆酒灌入了這群狂歡者的肚子里,妮娜進入后微微皺眉。
這些都是她從未見過的生面孔,看起來像從南方海外來的,打著赤膊的手臂黝黑到就像被海浪沖刷的石頭,堅硬中帶著分明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