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月亮總是比夏天的月亮更加積極,午夜十二點,月光倒是一點都沒有被車水馬龍和霓虹燈蓋住,反而更加皎潔明亮。簡一剛沖泡完一杯速溶咖啡,準備在一會兒的值夜班大戰三百回合。推開值班室還沒坐下,就接到了急診。手中的杯子與桌面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咖啡在杯中來回晃蕩,簡一在這時也已經沖了出去。
救護車在急診大樓前停下,簡一連忙過去,邊跑邊詢問病人基本情況,病人心痛胸悶,初步判斷是心肌梗死。
“簡大夫,家屬說患者患有非ST段抬高型心肌梗死,因為前面癥狀為中危型,就沒有立即辦理住院。今天晚上患者心絞痛被家屬發現昏迷,這才送過來。”護士笑笑一邊推著病床一邊匯報著患者的基本情況。簡一聽后看了眼患者,年齡很大,現在看來已經是高危了,必須馬上進行手術,情況緊急,“笑笑,快去叫李主任過來,說有一例非ST段抬高型心肌梗死,必須馬上進行手術!”名叫笑笑的護士趕忙應了聲離開了綠通去找李主任。趁著手術準備的空隙,簡一詢問:“病人家屬呢?家屬簽一下術前同意書!”這時候一位中年婦女喊著:“這里,這里,家屬馬上就到了。我是他兒媳,簽不了這個,還麻煩大夫你稍微等一會兒……”她說著又撥通了手中的電話:“小珩啊,快點兒你爺爺他這邊要手術,要簽同意書啊,阿姨這……這沒法……”對話中不難聽出她的緊張。簡一看到這情況,讓另一個護士去把自己手機拿來,這時候,家屬也剛剛好趕到。
“先生,您是祁永懷祁先生的家屬是嗎?”簡一打開手機錄音功能,此時手術準備也在進行中。剛剛進來的先生點了點頭:“是,我是他的孫子,祁珩。”
“因為時間原因,現在趁著手術前的幾分鐘的準備,我們需要完成這個錄音。患者祁永懷,年齡68歲,發病時間是今天晚上的十一點左右,手術具有一定的風險……”簡一左手舉著手機簡要陳述著手術并發癥。
“是的,我同意。”家屬先生話音剛落,簡一就聽到了李主任的聲音,手術開始。
深夜十二點,手術室外的“手術中”三個字亮起。門外的祁珩坐在椅子左手搭在膝蓋上,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輕輕按摩著眉骨之間。梅姨看著祁珩這模樣,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說。
“小珩啊,沒事的,你爺爺不會有事的。”梅姨雖是這么說著,自己的手卻也緊張地直冒冷汗。
祁珩又揉了揉眉間,才抬頭看梅姨:“梅姨,我爺爺他怎么會突然昏倒?”
“叔叔今早就說胸疼胸悶,說讓他來醫院看看,就是不愿意。吃了點上次醫生開的藥,這我結果晚上那會兒,就看見他就倒在客廳里,我趕緊打了120……也怪梅姨,沒有讓他早點來醫院,不然你說,這怎么樣都不會昏迷啊……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祁珩聽了梅姨的話后沒有出聲,又回到了剛剛的姿勢,在思考著什么。好久都沒有說話。走廊里的電子表上,紅色的數字正隨著時間的流逝跳動,夜半三更的醫院走廊安靜的不像話。祁珩再次抬頭看了一眼在走廊上方懸掛的電子時鐘,深邃的眼眸中映出電子時鐘上紅色的數字,眼中也布滿了紅血絲。
凌晨兩點多,祁珩本來就是剛下飛機趕回來的,連軸轉的工作他早就已經疲憊不堪。他轉頭對梅姨說著:“梅姨,你先回老宅休息,順便帶些爺爺的衣物過來吧,我在這守著。”
梅姨聽祁珩的聲音啞的不像話。想了很久,想要說些什么,到底是沒開口。只是嘆了口氣道:“好,有什么消息記得給梅姨打電話,我順便給你們帶點早飯。”
梅姨走后,走廊再次陷入寂靜。
凌晨三點多,“手術中”的亮燈總算熄滅。祁珩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要去看爺爺。只是坐了一晚上,再加上連軸轉的工作,他感受到了強烈的眩暈感,太陽穴也突突的跳動著。穩了穩步子,趕緊順著醫生的腳步去看躺在床上的爺爺。誰能想到叱咤商場的祁老先生會有這么虛弱的一面。
簡一剛換下手術服,準備回休息室,就看到了病房里那個心肌梗塞的患者的家屬正蜷縮在一旁的小病床上。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病房里,沒有人會想要去打破這份靜謐。68歲高齡突發心肌梗塞,這一晚倒真是驚心動魄了,好在有驚無險。只是……患者家屬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蜷縮在小病床上,外套和鞋子都沒有褪去,著實有點……令人心疼又好笑。好在病房里有三張病床,他還有個地方用來——蜷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