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開厚厚的草叢。
嫩綠的草叢里,窩著一只小肥啾,身上的羽毛亂七八糟濕噠噠的,脖間掛著只銀色小鈴鐺,一動不動躺在那里。
沈妄立即從袖兜里掏了方帕子,包裹起小肥啾濕噠噠的身體,然后塞入衣襟,快步返回。
剛回到門口,就見自家主子坐在輪椅上,似已等候多時。
“主子,找著了。”
還好他發現了這小東西,若不然依主子的個性,他怕自己找不回來,便會親自去找。
沈妄把衣襟里的小肥啾拿出,小心翼翼遞給主子。
對方并沒有抬起手。
他正疑惑,當下偷瞄了主子一眼,見對方一閃而過復雜的神色,他頓時了然。
仔細探起小肥啾的脈,驚喜發現還有氣兒,“主子,沈小胖還有氣兒,沒死!”
沈言謹這才斂下眸底將要溢出的東西。
伸出瑩潤的手掌,接過被帕子包裹住的小肥啾,抿著唇打開。
感到微弱的呼吸傳出,沈言謹那顆心竟是不察覺的松懈。
“你去尋些治傷的草藥來,它的翅膀被打斷了。”
“是。”
沈妄沒敢多呆,也怕小肥啾一個支撐不住,直接掛。
那他豈非倒霉至極?
出國子監時,沈妄還觀摩了四周一遍,以防遺漏殺手,才馬不停蹄施展輕功跳離。
燭影搖紅,凌亂的房間內,沈言謹披頭散發,坐在輪椅上用一方帕子輕輕擦拭著手掌中脆弱的小肥啾。
他力道極輕,仿佛刻意不碰到小肥啾受傷的小翅膀。
“沈小胖。”
沈言謹低昵一句,瑩潤的指復輕輕揉擦著小肥啾光滑禿成驢的后腦勺。
“沈小胖。”
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樂此不疲般又喚了句。
處在渾噩噩夢鏡的蕭嚅怎么也醒不過來,它夢了好多好多以前的事情。
那些刻意忘記的回憶,一下子涌現,連續不斷的閃在腦海里。
它生下來、到上學、畢業、工作。
數不勝數,二十多年的記憶幻燈片般播放。
最后,回歸到它躺在病床上,慘白著臉翻看的一幕。
忽地,夢鏡隨著它突然消失在病床上而破碎成上千萬片,化為灰燼。
蕭嚅驀地醒過來,圓溜溜的小豆眼忽地對上一雙非常好看的眸子。
“啾啾。”
虛弱的叫聲從它口中響起,便見到那雙眼睛的人突然垂下眼簾,嘴角彎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
我艸…
第二次看到男主笑,還是這么…讓人說不出意味的笑容,難道天要下紅雨,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嗎?
蕭嚅愣神的功夫,沈妄就把傷藥帶回來了。
……
看著為自己仔細上藥,包扎的沈言謹,蕭嚅沒停過觀察他的動作,笑容沒了,只剩面無表情,仿佛剛才見到的不過是個假象。
假象?
不可能。
它分明看見男主笑了。
沈言謹處理完一切,待擦干了它的羽毛,就捎回床榻上。
“啾啾。”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蕭嚅爪軟的挪到躺在身旁的沈言謹脖頸,用軟綿綿的羽毛使勁蹭了蹭。
也不怕某人嫌棄,啾啾地又叫幾聲。
沈言謹像是真的很累,全身放松后,眼皮越是沉重,他緩緩合上眼簾,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