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貴人,且是將門,定要查清楚身邊所出現每個人的底細,防止敵國安插細作。
而元秋有個奇葩且無法控制的生理反應,一說謊就打噴嚏,連編故事的機會都沒有。況且,一個謊言需要更多的謊言來圓。
她無法解釋醫術從何而來,無法解釋她為何識字。更麻煩的是,她認識的是上輩子所學的簡體字,與這個世界的文字差異不小。
因此,若跟隨樊驁和柳清荷,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可以預見的是,接下來元秋除非一直裝傻,否則就會不停暴露她的怪異之處。
事到如今,樊驁已認定她深藏不露,若她謊稱自己不識字,要從頭開始學,這事兒,根本不合理。
易地而處,若元秋是樊驁,面對一個突然出現,透著神秘的恩人,亦會下意識地當做可疑細作來調查。
元秋當下很清醒,并未被這對夫妻的感激和貌似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沖昏頭腦。她跟隨樊驁并不安全,反倒有極大的風險。
她需要點空間獨處放松,需要點時間,來讓自己變得正常些。
“多謝兩位好意,但我只求將軍再給些銀兩。”元秋微笑。
樊驁眸中閃過異色,“你不愿隨我們進京?只要錢?”
元秋輕輕頷首,“是的。”
“要多少?”樊驁眸光幽深起來。
元秋也不客氣,“越多越好。”她接下來有許多事要做,沒錢寸步難行。
柳清荷一愣,“妹妹,你一個姑娘家,無依無靠,能去哪里呀?”
元秋笑笑,不說話。
“好!”樊驁答應得倒爽快,“既然林姑娘另有打算,我們也不好強留。”
其實他方才松了一口氣。
若元秋真跟他們走,他是必定要查清楚她身上所有可疑之處的。查不到,元秋又給不出合理解釋的話,按常規操作,便是要當細作,上刑拷問了。
但私心里,樊驁真不希望元秋是別有用心接近他們的。因此,元秋想要分道揚鑣,不是壞事。
柳清荷心里沒那么多彎彎繞繞,單純感激元秋,也心疼她,仍勸元秋留下。
元秋只笑說,若日后到京城,定會登門拜訪,去看望她接生的寶寶。
醫術已暴露,救人救到底。
以這個世界的醫療水平,一個不小心,柳清荷仍有危險。元秋口述,樊驁執筆,寫下滿滿一頁紙,是關于接下來柳清荷的醫治和康復需要注意的事項。
入夜時分,樊驁命人為元秋準備的馬車、衣物鞋襪、干糧都已備好,他另外交給元秋一個盒子,里面是她要的銀票,且專門換了些碎銀,方便花用。
元秋沒數,想來少說夠她揮霍幾年的。
“林妹子,還有個禮物送給你,希望你不要拒絕。”樊驁拍手,一個須發雪白的老者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后,眉目冷肅,并不言語。
“這位是段嶸前輩。因我家老爺子救過段公子,段前輩自愿追隨,三年為期,還剩一年。林妹子救了我夫人孩兒,大恩并非些許錢財所能報償。我與段前輩商議過,最后一年,他效忠于你,任你差遣。”樊驁眸中雖仍有探究,但已無戒備。
見元秋猶豫,樊驁又說,“段前輩并非樊家人,武藝高強,正直寡言,不會干涉林妹子的任何決定。待一年之期結束,自會離開。”
元秋起身,對著老者行禮,“那,就勞煩段老關照了。”
這是意外之喜。
翌日清晨,天色將明時分,段嶸駕車,帶著元秋出了松林鎮。
“去哪里?”段嶸問。
元秋眉目舒展,坐在馬車里開心地數銀子,“除京城外,東明最繁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