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嶸曾跟元秋提過輕功怎么練。隨意地飛來飛去是不可能的,都要借力,練到一定境界,草上飛,水上漂,踏雪無痕,飛檐走壁都是可以實現的。
元秋跟著蘇默學輕功,頭一天,摔了幾回,都不重。
蘇默倒是沒說元秋笨,只說明日接著練。
事后阿福被蘇默倒吊在樹上,讓青風四人拿他當沙包打了一頓。
原因很簡單,在元秋練輕功的過程中,阿福蓄意干擾,險些導致元秋受傷。
而阿福的目的,本是想讓蘇默沖過去抱住元秋,制造親密接觸的接觸,無奈蘇默不為所動。
夜幕降臨,阿福腦袋充血,聽到腳步聲,睜眼見一道白影走來,連忙開口說,“主子,我錯了!”
“你該去跟沐元秋道歉。”蘇默神色淡漠。他昨夜再次提前毒發,今日面無血色,整個人又冷了幾分。前面阿福感覺的蘇默似乎被元秋改變,好像只是他的幻覺,并未發生過一樣。
“主子,我真的錯了。”阿福悶聲說。
蘇默揮手,繩子斷裂,阿福摔在地上,又立刻爬起來,垂著頭,“主子,既然你跟王妃約定得那么清楚,又何必介意有接觸呢?主子在怕什么?”
今日又是十五,月圓之夜,夜空陰霾,見不到月亮。
蘇默的聲音輕飄飄的,“如果謝鏡辭三個月之內帶不來解藥,你可為我收尸了。”
阿福面色一僵,“主子上次不是說……”
“其實,也好吧。”蘇默輕嘆,“我昨夜想過,待我走了,沐元秋可如愿當個小寡婦,回到她母親身邊去,你若是愿意,到時便追隨她吧,她人不錯,會善待你的。”
阿福眼圈兒一紅,“主子別說了!我不想聽!”
話落阿福跑了出去,蘇默就靜靜地站在院中,微微仰頭看著夜空,仿佛在等待月亮穿破云霧,可等了許久,仍是陰沉沉一片,沒有絲毫光亮。
晚膳蘇默沒吃,出于這段日子對他習慣的了解,元秋默認他要吃宵夜,便在差不多的時辰進了廚房。
正好還有一條魚,元秋近日飛刀練得不錯,下廚時刀工都精進許多,三下五除二切好薄薄的魚片,做了一鍋生滾魚片粥。
“真香!”紅苓吸了吸鼻子,“奴婢先前沒見過誰用魚片做粥的。若是告訴夫人,她定要吃味了,小姐總是給王爺做好吃的,在沐家都沒做過這些。”
元秋輕笑,“我娘又不吃魚。”
“也是,王爺真有口福。”紅苓不由感慨,“小姐人美心好廚藝上佳,他怎么會不喜歡小姐呢?真是搞不懂。”
雖然紅苓沒指望蘇默喜歡元秋,但蘇默真的不喜歡元秋,她又覺得不太合理。
追隨元秋的時間越長,紅苓越發喜歡這個主子,覺得她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愧是容嵐的女兒,方方面面都好優秀。做事明朗大氣,做人低調謙遜,不似沐元若那般的豪爽外向,也不似沐元誠那般深沉內斂,倒像是找到了一個更加完美的平衡點。
聽了紅苓的困惑,元秋笑著反問,“他貌若天仙,我怎么會不喜歡他呢?你搞得懂嗎?”
紅苓愣住了,等反應過來,元秋已將魚片粥盛在白瓷盅里,放進食盒,“我去蒼松居送,剩下一半你們分了,趁熱吃。”
紅苓還沒說什么,元秋已腳步輕快地出門去了。
“真是搞不懂這兩個人……”紅苓忍不住發出了跟阿福一樣的感嘆。
元秋拎著食盒出了觀瀾院,一邊走,一邊仍在思考白日練的輕功。理論不難,仍是難在找到“對”的感覺,想要掌握任何技巧都是如此,從不會到會,中間總有一個臨界點。
不過想著想著,元秋腦海中浮現出蘇默的面容來。
這些日子天天都能見面,跟著蘇默練武,元秋當然能覺出他今日不太對勁。
原本元秋也不認為蘇默是被她改變,更不可能是喜歡她。在她看來,只是因為兩個人比以前熟悉,又早約定好規則,相處起來變得簡單,她在規則之內更加隨意,蘇默亦然。
只是今日,蘇默一下子好像又回到了最初認識的模樣,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疏離,又讓元秋覺得,他好像下凡期限臨近,隨時可能飛升回仙界……
元秋知道這定然有原因,但她要尊重彼此的約定,互不干涉對方的事,包括不能打聽對方的秘密。
穿過湖邊時,元秋看了一眼暗光粼粼的湖面,想著等學會輕功,就可以玩水上漂了,很是期待。
夜風微涼,第一滴雨落在元秋臉上的時候,她一手穩穩地拎著食盒,一手提起裙擺,飛跑著穿過竹林。
進了蒼松居,元秋剛到屋檐下,雨勢漸大,她頭發和肩上都已濕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