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她只在乎怎么樣才能讓自己過得舒坦一點,首先,要把孟嫻拉下水,給她墊背……
破曉前的風帶著濕潤的寒霧,打濕了元秋額前的碎發。她神色疲憊,衣服上沾染了些許祝瀚的血,手上也有,一路沉默地走回住處。
容元朗背著藥箱,跟在元秋身旁,低頭踢著路上遇到的石頭,也沒說話。
紅苓和白芷在廚房里忙活著準備早膳,見元秋和容元朗回來,紅苓連忙送了熱水到房中給他們洗漱。
“如何了?”蘇默雙眼又蒙上了墨色綢帶。
回答他的是容元朗,元秋起身去看仍在睡著的容元順,一時無言。
“姐夫,為什么那些刺客要聲稱是被青夙派來的?誰都知道,一個殺手組織不會無緣無故跟皇室作對,原本青冥樓的規矩就是不招惹皇室。那些人是故意挑起東明皇室跟青冥樓的仇恨,可皇上又不可能找得到青冥樓或者青夙在哪里,那樣做有什么意義?”容元朗說出心中疑惑。
“如果他們已知青夙的身份,那樣做,就有意義。”蘇默聲音淡淡。
容元朗神色一變,“你是說,有人知道你就是青夙?”最后半句,聲音下意識地放輕,往門口看了一眼。此事若是被人知曉,非同小可。
蘇默輕輕頷首,“不無可能。我的身份暴露,有人假借我的名義刺殺君兆麟,接下來再揭穿我的身份,到時候,我如何辯解?”
容元朗擰眉,“可皇上又不傻,昨夜這么明顯的故意設計,栽贓陷害,誰都看得出來?哪有殺手自爆身份的?”
“君兆麟是不傻,到時候他不會認為這刺殺是我做的,但我刻意隱瞞青夙的身份,對他而言,便已是不忠。因為一個殺手頭子掩蓋身份,本來就是極大的危險。”蘇默說。
容元朗輕哼,“姐夫是因為姐姐和娘才選擇東明國的,皇上有什么資格讓你對他盡忠?”
“立場這種事,既然選了,就要維護好,否則會反噬。”蘇默神色淡淡地說。
“可……此局何解?難道要主動跟君兆麟坦白,表明已經把青冥樓解散了,不給幕后之人陷害你的機會?”容元朗皺眉。
“不可。”元秋走過來,接過蘇默遞來的溫水,喝了兩口,在兩人中間落座,“皇上用人,第一是忠心,第二是價值。若是蘇默是青冥樓樓主的身份被皇上知曉,不管主動還是被動,都會招致一個結果,皇上不會再信任他,但同時會看到他更大的價值。”
“啊?”容元朗有點不懂,“然后呢?”
“然后,皇上會要求蘇默帶著青冥樓所有的高手效忠東明國,歸屬他來掌控,以此表明忠心,證明價值。因為蘇默自己說把青冥樓解散了,這件事是沒有辦法拿出證據的,也很難讓人相信。他若是如此對皇上說,只會讓皇上更加懷疑且忌憚他。”元秋微嘆。
“這不是不講理么?青冥樓本來跟東明皇室就沒有關系。”容元朗輕哼。
“江湖有江湖規矩,皇權也有規矩。講道理這種事,不能拋開身份和立場,否則沒有意義。”元秋搖頭,“皇上要坐穩那個位置,一切溫和大度都是表象,利益至上的狠絕才是立足的根本。我們如今的身份地位決定了,行事必須小心謹慎。”
“那現在怎么辦?我還是不懂姐夫那么隱秘的身份怎么就被人知道了呢?當年青絕死之前,青冥樓的人甚至不知道青夙這個名字,外人更不可能知道。后來青冥樓解散,也只有青風他們四個知道姐夫的真正身份,但他們是絕對不會出賣姐夫的。”容元朗皺眉。
元秋卻看向蘇默,“你想到是什么時候暴露的了么?”
蘇默點頭,“在西遼齊天城,我去救元楓和阿誠的時候。沒有別的可能。”
容元朗愣住,就聽蘇默接著說,“青絕是說過,關于他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徒弟這個秘密,只有我這個被選中的繼承人才知道,他的其他徒弟根本不知道還有同類的存在,都以為自己是最特別的那一個。但不排除,青絕在說謊。若是這件事有其他知情者,且跟西遼皇室有關系的話,其實很容易能看破我的身份。因為青絕收徒是有共同點的,那就是出身不低但過得不順,他出手拯救,進而得以掌控徒弟的人生,成為他實現野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