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重重地咳嗽著,恢復了意識。
當顧航扶著顧淮起身,顧淮第一眼便看到了蘭香仍在顫抖的手,她還活著!
顧淮突然抓起地上的鎮紙,就要朝著蘭香的腦袋砸下去!
“住手!”君兆麟終于開口了。
顧淮高舉的手就像是蒼老的枯樹枝一般,抖了抖,那鎮紙如落葉墜地,他趴在地上,泣不成聲,“皇上……老臣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養了個不孝子,招來這種禍患……皇上要如何處置蘭香,老臣都沒有二話……”
君兆麟冷冷地說,“若是顧氏先祖在天有靈,得見你們這般丑態,如何能有安寧?”
顧淮身子一顫,但聽君兆麟提起顧氏先祖,心中又生出希望來。只要君兆麟能顧念顧家先祖給東明國立下的汗馬功勞,饒過他們這回,便萬事大吉了!
“旬陽侯顧淮為泄私憤,殘害朕親封的將軍沐振軒,蓄意綁架太后最信賴的太醫柳仲意圖殺害,多番肆意妄為,已觸犯東明律法。圣祖遺訓,世襲罔替的爵位,若承襲之人品性不端觸犯刑律,則另選適合之人。”君兆麟冷聲說。
顧淮面如死灰,沒想到君兆麟什么事都清楚,之前沒有立即找他的麻煩,此刻卻不打算再放過他。
但顧淮在想,若是爵位直接給他的兒子或者孫子,也好吧!
就聽君兆麟接著說,“顧航有負朕所托,導致東明戰敗,千名將士戰死,是為無能。顧航與青樓女子糾纏不清,敗壞門風,貽笑大方,是為無德。蒙先祖蔭蔽,不思進取,無德無能之人,不配東明侯爵之位。”
顧航心中一沉,但他在想,如果爵位直接給他的兒子,那樣也好吧。
君兆麟隨即便看向了顧承宇。
年輕的顧承宇聽到了君兆麟威嚴冷肅的話,心中發怵的同時,卻生出一絲激動來。因為他覺得,君兆麟既然接連廢了顧淮和顧航,那旬陽侯府的爵位一定就是他的了!他年紀輕輕,才從鄉下回到京城,清清白白,沒有做過任何不該做的事,絕不可能觸發東明刑律!他就是旬陽侯爵位的不二人選!
結果,卻聽君兆麟說,“顧承宇為出身卑賤,沒有清白,無媒無聘的青樓妓子所生,無法證明其是否真正的顧家血脈。旬陽侯爵位不能由血脈有疑義之人繼承,也不能由這般出身的人繼承,否則一來令顧氏先祖蒙羞,二來令東明蒙羞,對其他勛爵之家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殺人誅心。
君兆麟這話的意思是,如果一個侯府爵位連青樓妓子不知在什么地方生下來的兒子都能繼承的話,讓其他循規蹈矩家風清正的勛爵情何以堪?會不會覺得這爵位臟了,沒有價值了?別家都是正經的嫡出公子選擇最優秀的來繼承爵位,真沒有嫡出后嗣才會考慮庶出的,那庶出也都是正經妾室所生,底線就是身家清白。
一個青樓女,恩客無數,顧航不顯臟,但這爵位不能臟!況且,誰能保證,青樓女生下的孩子血脈純正?
顧承宇急了,“皇上,我就是我爹的兒子,我就是顧家的血脈,我……我跟我爹長得很像,我們是親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