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權力斗爭中,只有強者才有自由選擇當一個活著的好人的機會,弱者只配當傀儡,當奴隸,當奴才,當狗,當死人。
沐振軒所說的,陸哲跟容家人當不了朋友,這一點陸哲承認。
他并非想要交朋友,他只是想要往上爬的助力,同時要消除往上爬的阻礙。
因此,陸哲先前那么殷勤地討好容家人,真正目的,是不想跟容家人做敵人。因此,他可以照顧鄒氏,卻不能明著跟沐振軒再有來往,那樣會被容國公府視作仇敵。
形勢一直在變化,真正的聰明人是會審時度勢,來做出明智選擇的。
即便陸哲猜到蘇默出事,即便陸哲意外元秋竟然到了要主動找他幫忙的地步,但他仍舊不認為容國公府就此廢了。
至少當下,陸哲對青魅來說,還是個隱形人,他不必擔心得罪青魅,但可以趁機讓容家欠他人情。
后者,太重要了。
陸哲知道他們不是一路人,或許有朝一日會在對立面,但只要容家人欠他這次,以后便是出什么事,也會幫他一把,或者放他一馬。這是他確信無疑的。
因此,為何不呢?
再說,陸哲被蘇默下了毒,還沒拿到解藥。經過這次,他想很快就可以解毒了,不需要再為此焦慮。
即便如今形勢不樂觀,但陸哲選擇相信容家人會嬴。而且,若是陸哲不了解的青魅一派贏了,這東明國皇權不定被什么人掌控,到時候,陸哲哪里還有機會出頭?他原先希望二皇子一派能掌權,看似三皇子掌權也一樣,都是他嫡親的大舅子。可若君紫璋只是個幕后之人的傀儡,事情就不一樣了。
陸哲相信,他出手,最后一定會有回報的。
容元朗見陸哲這么爽快,輕哼一聲,“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你是,容元朗?”陸哲聽出了容元朗的聲音,即便他刻意在偽裝。
容元朗沒有否認。他發現,這個陸哲比他以為的要聰明太多,顯然元秋算準了陸哲不會拒絕才讓容元朗來的,甚至不需要拿陸哲中的毒來威脅他。
理智的聰明人,不會亂來,尤其是陸哲這種,最擅長趨利避害的人,行為是可以預判的。
退一步講,只要青魅沒有找到陸哲,陸哲的毒沒解,不管他是否自愿,都必須出手。
“元秋表妹告訴我君紫璋和君紫熙的事,是要找他們嗎?”陸哲問。
容元朗搖頭,“不,姐姐只是告訴你這件事。我們兩個去救齊明,等得手之后,你要做什么,隨便。”
陸哲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有意思,終于感覺自己不是個局外人了,他都開始興奮了。青絕明明說過,除了青夙之外,他是年輕一輩實力最強的。輸給蘇默他認了,但君紫璋想就此上位,也要問他答不答應……
陸哲很快做好偽裝,同樣戴上了斗笠,將自己的鐵手遮擋得嚴嚴實實,取出藏在書房中的一把長劍,跟著容元朗,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忠信伯府。
密室里的沐振軒聽到外面有動靜,但陸哲和容元朗說了什么話,沐振軒并未聽清楚。
雪一早就停了,天地之間一片潔白。
風驟起,吹得積雪漫天飛舞,朦朦朧朧如煙似霧。
刑場周圍只有層層士兵,不見一個百姓。斷頭臺上被血浸透的磚石鋪上了一層無暇的雪毯,連那鍘刀都被雪衣覆蓋,莫名有種溫柔的肅殺之感。
昏迷的齊明只穿著一身單薄的布衣,被兩個士兵從一輛馬車里拖了出來,大步朝著刑臺走去。
都知道,這只是個逼迫容國公府束手就擒的局。任齊家曾為東明國作出過多大的貢獻,任齊明為了東明國付出一切,到頭來,他這個齊家僅剩的男人只是皇帝眼中用來威脅“反賊”的工具。
可這兩日發生的事,在明眼人那里,是根本說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