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這些是過去了,可都是謝鏡辭曾經真實的經歷和心路歷程。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但我如今都想不通,謝凡為什么會變成那樣?”謝鏡辭再次嘆氣。
“你跟謝靜語是親兄妹,一起長大,性格都差異很大,更何況謝凡。你事實上未必了解他,就像我其實也并不是完全了解你。你的經歷,好的壞的,到底只有自己清楚。”蘇默神色淡淡地說。
謝鏡辭苦笑搖頭。是啊,外人眼中的風流劍客,沒心沒肺,縱情瀟灑,可他事實上一直過得渾渾噩噩孤單寂寥。世人不理解一個神醫的孫子為什么會放浪形骸,跟他不能理解一個神醫的徒弟為何骨子里陰毒無恥,都是一樣。
“你們找到馮金寶了嗎?”謝鏡辭問。
“他跟段云鶴是朋友,得知家中出事的時候,正好在萬安城里。”蘇默說。
“那倒是挺巧的。”謝鏡辭微嘆,“我跟馮金寶自小認識,他爺爺在世的時候,他們每年都會去我家。我爺爺見到馮金寶總是很高興,會提前準備禮物給他,但常常會忘記我的生辰,嗬……馮家老爺子雖然對我們三個都很熱絡,但我能看出來,他最喜歡謝凡。曾經有一年,馮老爺子送來的禮物有一塊玉,我一見就很喜歡,我都拿到手中了,他卻說給我的禮物是別的,那塊玉是給謝凡的。我當時覺得奇怪,為什么就不能給我呢?我那些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到底哪里不如謝凡,為什么我爺爺和馮家爺爺都覺得他是個寶?如今總算是明白了個中緣由。”
蘇默想,讓謝鏡辭記到現在的那塊玉,跟讓馮金寶耿耿于懷的那塊玉,應該是同一塊,而謝鏡辭和馮金寶當年都不能理解為什么那塊玉一定是屬于謝凡的。
不知不覺,外面天色暗了下來。
蘇默點了蠟燭,晃動的燭焰映得謝鏡辭那張恐怖的臉半明半暗,他再次開口,問了蘇默一個問題,“馮家因為容家的血脈,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你們是不是要讓謝凡活著?畢竟他是馮家的血脈。”
不久之前揚言“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的謝鏡辭,得知真相之后,心態也改變了一點。他不是同情謝凡,只是想到容家人或許會饒謝凡一命,如果那樣的話,他是該接受,還是堅持要讓謝凡死?
“害死馮家滿門的就是謝凡,如果為了報答馮家相助容家的事,更應該讓謝凡早點去死。”蘇默神色淡淡地說。
謝鏡辭愣了一下,“也對。”那種孽障,留著做什么?馮家老爺子若是從地下爬出來,大概會在謝凡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掐死,省得留著成了禍患。
“其實還有那個孩子,不只是馮家的血脈,也是謝家的。”謝鏡辭深深嘆氣,“我得找到他。”
哪怕那是謝凡的兒子,但謝鏡辭此刻想的是,那是他的親外甥,是他爺爺的曾孫,他是那孩子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應該承擔起撫養那個孩子的責任。
叛逆的謝鏡辭想要的自由從來不是自私自利隨心所欲。他曾經渴望謝寅承擔起長輩的責任,現實讓他失望,但他表面放浪,骨子里卻依舊沒有丟掉他少年時的理想,成為一個有責任有擔當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好。”蘇默并沒有多說什么。他說自己不完全了解謝鏡辭,但事實上,他已經是如今世上最了解謝鏡辭的人了。
蘇默把謝鏡辭的人皮面具還給他,謝鏡辭拿在手中,苦笑連連,“做人太難,不如當鬼。”
蘇默起身,輕哼道,“我家有孩子,你若嚇到他們,立刻滾出去。”
謝鏡辭面色一僵,“要不要這么冷血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