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應是找錯地方了。”容嵐說。
“我該先表明來意,真是失禮了。”凌霄說,“我過去這些年隱世而居,娶了西遼西門家的小姐西門妤為妻,日子不好不壞。年前西門妤突然失蹤,我遍尋無果,后來發現她來了東明國,一路追著她的蹤跡去了秀清庵,得知前些日子庵中出過事,疑似與阿妤有關。我本想去找陸王爺,但他一直在此,便冒昧打擾了。”
“西門妤?”容嵐蹙眉,“阿默,你可聽說過?”
蘇默搖頭,將沏好的茶放在容嵐面前一杯,另外一杯遞給了凌霄。
凌霄道謝后接過,并沒有喝。
“秀清庵的事,陸哲是抓了個人回來,但她自稱姓紀,并非你要找的西門妤。”容嵐說。
凌霄皺眉,“紀?那就沒錯了。”
接著凌霄便解釋,“不出意外的話,你們抓到那人就是我的夫人西門妤,她自稱紀舒?是不是還說她是令兄容昊的夫人?”
容嵐點頭,面色微沉,“沒錯。她身上有一幅畫像,難辨真偽,但她刻意模仿畫像上的字跡,倒是露出了破綻。我很確定,她并非紀舒,但她始終不肯松口說自己是誰。看來,這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霄臉色難看,“紀舒,就是當年容將軍和令兄救下的我那妹妹。她并非我親妹,同為孤兒,我們因共患難結識,后結義兄妹。那次我們與恩人分別之后,本以為此生再難相見,我跟紀舒中間有幾年也因為一些事失去聯絡。等我再次見到她,她瘋瘋癲癲地抱著一個枕頭不肯松手,說那是她的孩子……”
凌霄深深嘆了一口氣,“那時我已經跟西門妤成婚,投靠了西門家,想必蘇駙馬知道這個家族。我帶紀舒回去,找人為她醫治,又過了好幾年,她才終于恢復神智,清醒過來,我那時才得知,她竟然嫁給我們的恩人容昊公子,且有了個兒子,但那孩子……在容家出事時,被容昊拿去交換了容將軍的親侄兒!”
凌霄說到這里,帶了三分怨氣,“紀舒讓我幫她找到容昊,我也想找容昊問問,他怎么那么狠心?我花了很多時間暗中調查,最后查到了青陽城,和曾經那位青陽王姬暽頭上。他跟西門家暗中有些來往,最終告訴我,容昊和他救出那孩子,都死了。姬暽說,是姬旭派人追殺,他沒來得及救下他們。”
見容嵐面色不見驚訝,凌霄嘆氣,“想必那姬暽是死在了容將軍手中,關于容昊和那孩子的事,你也早就知道了吧?”
容嵐點頭,沒有否認,問了一句,“紀舒呢?”
“她……這些年一直都不太好,有時清醒,有時抑郁到自殘,有時會突然暴怒像瘋了一樣,始終都困在當年那件事中走不出來。我留紀舒在身邊照顧,西門妤善妒,頗有微詞,但見我跟紀舒之間并無越矩之事,也沒做什么。直到……”凌霄斂眸,“西門妤在我書房暗格中,看到了一幅容將軍的畫像。”
凌霄臉色有些難堪,“那畫像是我多年前所畫,我承認,容將軍是我此生最仰慕的奇女子,當年初見的畫面,到如今,依舊難以忘懷。但我已有家室,不敢癡心妄想,只將那幅畫像好好收藏。但無論我如何解釋,西門妤都不依不饒,認為我對她不忠,哪怕我發誓也無用。又因為西門妤發現紀舒容貌有幾分肖似容將軍,更是認定我與她有私情。因西門妤口出惡言,侮辱容將軍和紀舒,我一時難以忍受,說了些氣話,沒想到她竟當了真,偷了紀舒視若珍寶的畫像,獨自離家,不見了蹤影。”
“你跟西門妤說了什么氣話?”容嵐問。
凌霄連連搖頭,“我說我這些年對容將軍念念不忘,我把紀舒當做容將軍的替身,我從未愛過西門妤……這些都是紀舒咄咄逼人逼我承認的,我只是一時氣急,口不擇言,但她定是當真了。如果西門妤惹了什么麻煩,都是我的罪過。自從岳父死后,我們的孩子也相繼得病離世,西門妤把我當成了全部,已經有些瘋魔了。”
說到孩子,凌霄眸中閃過一絲痛色,“但她畢竟是我的妻子,她變成這樣,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還請容將軍告訴我,她闖了什么禍,我一定盡力彌補。”
“若我要讓西門妤死,你當如何?”容嵐冷聲問。
凌霄面容苦澀,“我沒有資格求恩人饒過西門妤,但她救過我,為我生兒育女,互相依靠著度過這輩子最艱難的時候,我曾對她山盟海誓,終究沒有做到,是我的錯。若她害了人要償命,我愿意替她受過。反正,孩子沒了的時候,我的人生,也像是停止了,活著也沒什么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