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哲神色莫名,“表妹,你是說,凌霄和紀茜沒說謊,但他們知道的也不是事實?這……雖然不是沒可能,但憑空猜測,未必不是你們想太多。”
“不是沒可能,就要查清楚到底有沒有一線可能。”元秋神色凝重,“我們要除掉的人,保證得死透,但我們要找的自己人,得排除所有可能再確定是生是死。就算是我們想太多,但這件事,想再多也不為過。如果有朝一日你遇到危險,失去蹤跡,應該也希望我們抱持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態度去找你吧?而不是一個敵人叫囂一句你死了,我們就信了。”
陸哲聞言,神色一震,脊背也倏然挺直了。
就聽元秋接著說,“紀茜的事,其實是因為時間過去了太久,所以我們都默認沒有希望。如果是一兩年前的事,我們不會這么想。但對紀茜而言,只要當年逃出生天,后面經歷的是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沒有差別。活著就是活著,死了就是死了,這是早有定數的事。但我們需要查清楚,那個定數到底是什么。”
陸哲沉思,“表妹你這么說,我也無法反駁。本來我覺得你們真的想太多,但一想到,若是哪天我出了事,你們也會這般想方設法找我,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哪怕過去十年二十年都不會放棄尋找,我都有點想哭了……”
元秋愣了一下,以為陸哲在開玩笑,卻見陸哲的眼圈兒真泛了紅。
陸哲深深嘆了一口氣,“到底是我曾經沒得到過真正的感情,對待這種事,總有種旁觀者的態度,覺得跟我沒什么關系,還自以為是地用我的想法去考慮怎么才對容姑姑和馮金寶好。”
“你那么想沒錯,我起初也沒想到,是真正冷眼旁觀的某個老家伙第一個提出紀茜有可能還活著。”元秋說。
陸哲立刻便想到了元秋說的那老家伙是誰,“鬼道人?”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而一只腳踏進容家的陸哲,自認不迷,卻也不做不到足夠冷漠,就無法客觀看待這件事。甚至元秋和蘇默的視角都難免受到感情影響。
只有看盡世態炎涼,骨子里真理智到冷血的鬼道人才一針見血,點醒了元秋。
話說回來,他們想再多,也不可能對當年的“定數”造成任何影響,他們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是找到真相。
而元秋是在跟陸哲解釋,為何要這么做。有些事,陸哲去辦,就是最合適的,但需要他改變觀念,真的上心。
“我明白了,接下來的事我知道怎么做,你們放心。”陸哲說著就站了起來,“希望我下次見到你們,能帶回好消息。”
陸哲在夜色之中走出觀瀾院,長舒了一口氣,再次感嘆,那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元秋找上門要跟他合作,真的是他此生最幸運的一天。
原本陸哲覺得效忠容家是百利無一害的事,他并不掩飾自己的功利和自私。但此刻陸哲回頭看這一年來的經歷,不得不承認,他得到的,遠遠比付出的多,遠遠比他期待的多,甚至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把功利放在了次要的位置,他開始下意識地會在乎容家人的感受。就像這次,他以為自己是旁觀者,考慮的卻是怎樣做對容嵐和馮金寶更好。
陸哲無比希望紀茜真的活著,他對元秋說,希望他下次再來帶回好消息,是真心的。紀茜本身跟陸哲沒有直接的關系,但陸哲就是覺得,若紀茜都能被活著找到,他這輩子都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危,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無比的安心感……
當陸哲回到王府,再次踏進地牢的時候,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