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煒唇畔,突然勾起一抹詭譎的笑,低啞的笑聲令人不寒而栗。
他抬頭,那雙鳳眼中的桀驁與城府,居然與賀湛北,有著幾分驚人的相似。
“賀湛北,你已經開始察覺了吧。”
賀湛北下頜骨緊抿成一條細線,咬肌線條剛毅硬朗,他摸向西褲口袋,煙盒和打火機卻因為被湖水泡透,已經不能用了。
“鄧煒,我知道我身邊有個叛徒,但我沒想到背后想捅我一刀的,是我最信任的兄弟。”
賀湛北用的不是下屬,不是助理,而是……兄弟。
在他心里,跟了他十幾年的鄧煒,和他朝夕相處,甚至比楚樺、魏瑾瑜與明旭,更加重要。
真正察覺到鄧煒的不對勁兒,是這次來游樂園時,鄧煒給他買的過山車的票。
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過山車最后一排和第一排,是最不安全的。
而鄧煒給他買的四張票,是最后兩排的。
鄧煒向來謹慎保守,這不符合他平時的習慣。
賀湛北想到他出差的幾天里,白梓汐給他發過的消息。
——“小心鄧煒。”
只有短短四個字,但白梓汐從不是會無的放矢的人。
“至于察覺……”賀湛北頓了頓,“你是說你叛徒的身份,還是……賀湛南的身份?”
白梓汐瞪大了眼睛。
賀湛北……賀湛南……
“賀湛南?”鄧煒悶笑一聲,低垂著的腦袋抬起,眼底浮出了水光,“我們是兄弟,可你是立在眾人之巔的賀家繼承人,賀家的太子爺,而我……卻要更名改姓,整容成一張不屬于我的臉,茍且偷生,就像水溝里的爛泥!”
他從口袋里摸出一把銀色的手銬,扔在賀湛北腳邊,“想英雄救美,就自己戴上手銬,否則我不介意先在她的臉上……開花!”
鄧煒手里的刀刃,在白梓汐臉上輕輕的流連。
白梓汐渾身每一根汗毛都豎起來了,后背大量的失血,讓她整個人搖搖欲墜,眼前發黑。
但她死死地盯著賀湛北,眉心蹙緊成一個川字,眼神里全是抗拒與拒絕。
她用垂在身前的手,在手腕上敲出一串摩斯密碼。
——“不要因為我而受他制衡!”
賀湛北手背上青筋暴起,看著白梓汐腳邊兒的一地血,失了和鄧煒廢話下去的心思。
他從容撿起地上的手銬,“咔噠”一聲脆響,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給她止血。”
這是賀湛北上車前,最后的一句話。
他的語氣低沉有力,帶著種命令下屬的權威感,仿佛他還坐在俯瞰整個城市的帝盛總裁辦公室。
多年形成的習慣,讓鄧煒下意識地想說“是”,但這個字到了嘴邊兒,被他生生咽了下去,他狠狠地瞪視著賀湛北,把白梓汐塞進了汽車后座。
鄧煒沒想讓白梓汐那么快的死去,這在賀湛北的意料之中。
他雖然不懂鄧煒對他那么深的恨意,來自何處。
但賀湛北知道,鄧煒……想利用白梓汐折磨他,摧垮他的心智。
賀湛北坐前排駕駛座,鄧煒從后車座的醫藥箱里摸出卷紗布,草草地給白梓汐包扎了下。
他故意下手很重,疼得白梓汐發出一聲不甚清晰的悶哼,咬著的唇瓣滲出了鮮紅的血絲。
鄧煒開口:“賀湛北,知道我為什么那么恨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