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的是這次若不是因為如久的存在,不說已經中招的東鳴王會一命歸西,連俞諶之也怕是會遭了那大巫的暗手。
因這一出大家都無心再休息,商量番后皆同意繼續啟程連夜上路。
……
兩日后,一行人途徑元平鎮。
從入城的這條直道開始,官路兩旁歪歪扭扭坐滿了身著破爛單衣形容枯槁的人,有男有女有老都帶著一個或數個孩童。
相同之處在于每個孩童手腕上都用粗布挽成特殊的環結,而孩童中又以扎著雙丫髻的女孩居多。
陸陸續續有商人或大戶人家的管事打扮的人,先是不遠不近的打量觀看,再上前細細詢問,滿意的便給錢直接帶走。
竟然是買賣,竟然是將所有孩童當成貨物供人挑選。
“那些人都是孩子的至親?”
簡直不敢相信還有如此的至親家人,在現代這樣的行為是人人喊打的人販子拐賣兒童,在當下卻變成了正常的銀錢交易?
她知道平底百姓過的辛苦勞累,也偶有見到不乏過不下去賣兒賣女的,可這樣大規模大范圍猶如牲口集市的現場還是讓如久感到震驚不解,還有隱隱的說不出的憤怒難過。
“這在元平鎮并不稀奇,每三年為一輪在年底這天舉行為期五日的集會,名為結標。其中多數都是過不下去的貧苦人家,也有少數以此為生計的不良父母。”
生在這樣的人家,有這樣的身生父母得是多大的悲哀。
既然是你情我愿的公平買賣,身為外人的他們又能如何?
“九兒?”沈如琉拍了拍她的肩膀,感受到她身上的冷氣壓不免有些擔心,“可是心中不舒服?”
搖搖頭牽強一笑,不舒服是有些但更多的還是與這個世界法則思想上的沖突吧。
不過她知道,沒有以一人之力挑戰全世界的能力,那就只有人去學著適應它,它才不會因為個人的感受而有所改變。
不再顧盼四周,收回視線的剎那間一抹瘦小的身影突兀的闖入。
那是個看起來不過六七歲的孩童,粗布短打的衣服上摞滿了補丁,手腳收口處拉下了長短不一的粗線毛邊。
身子異常瘦弱,頭大脖子就顯得特別纖細,露在外面的肌膚漆黑如碳看不清具體的長相,讓人影響深刻的是他那雙如狼如虎兇惡發亮的眼神。
毫不意外的被身后追趕而至的幾名壯漢牢牢抓住,緊跟來的是以一位體態富足的男子為首,護著十數位女童的大隊人馬,以及跟在最后頭一對尖嘴猴腮的看著就不似善茬的夫婦。
“嘿,還真是個小狼崽子。”那為首的男子用手握住的另只手腕還在答答地滴著血從指縫中不斷滲出,面色極其不善的回頭看向那對夫婦,“不是你們夫妻二人說買一送一算個搭頭,這小兔崽子到底是不是你們的孩子?”
“這…這大老爺,實話跟你說他就是個咱當家撿回來的野種,這也白吃白喝的給養了一年多…這咱怎么也算是他的養父母了吧?”
那小婦人扭住欲開口回話的丈夫,自個開始抽抽搭搭的答復,光打雷不下雨的干嚎道,“這不是都活不下去了,連自家的孩子都賣了哪能還留著他呀。”
還真不是這家的種,富態男子一副了然的樣子,顯然并不驚訝這個結果,就這倆口子怕養不出來如此野性的狼崽子。
“都已作了搭頭,這野種既然敢傷了大老爺您,這是打是殺當然是由著您高興。”
……
將這番話聽得明白,眼前的事也就清楚明了了。
“九兒你是看上了?”
見妹妹一直盯著路當中的那個孩童,沈如期來回打量了幾眼,黑不溜秋的還是只會咬人的小野貓,九兒她眼光是不是異于常人啊?
沒有回復他的如久,看著他的眼光突然回想到那個曾經小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