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說。”云浠一雙眼死死盯著許竹潤,惹得眾人都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因為實在是太難看到云浠情緒失控的時候了。
平日里的云浠,凡事謹小慎微,從來都是溫潤平和,絕不強出頭。即便是在相熟的云洐、云滄面前,也會在親近的同時,不違禮數。如今日這般完全不顧及場合和周圍人的存在,實在是太新鮮了。
“所以……云浠你是對竹幽有好感的吧?”云洐噙著一抹笑,輕聲問道。
“四皇子——”雖然早在許竹潤兩個沖進來的時候,伺候的仆人們就識趣地到外圍伺候了,此刻并無人在附近。但許竹潤還是覺得這般談論自己的姐妹不合禮數。
“你別插嘴,今日這事兒要是搞不清楚,到時候麻煩的還是你家姊妹。”云洐卻不欲讓他說話,只擺擺手叫他自己想清楚:“云浠,咱們幾個一同長大,此事看似是父皇同幕后娘娘的考量,但實話說,既然沒有直接下令,那就是還顧及著我同六弟,還有許誠侯府姑娘們的想法,所以此刻說明白了最好。”
“四哥說得是,云浠,你若是有什么想法,還是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才是。”云滄心底明白云洐的用意,也點點頭幫腔,“不光是為你,也是因為竹幽、竹修兩個打小跟咱們的情分,就不能不顧及他們的感受。”
許竹銘瞧著幾人像是要挑挑揀揀的樣子,頓時有些個不高興,可還不等他開口,就被自家哥哥給攔住了:“你先別急,這是要先統一意見的意思,最后的決定權還在咱們家手里。”
“大哥……”
“噓,你且聽著,大哥心里有數。”許竹潤安撫住了弟弟的情緒,便又將注意力聚集在了眼前的三人身上。只見云浠癟著嘴,一副不好說的樣子,而邊上的兩個正在彼此互相遞眼神,就覺得為云浠發愁。
論出身和實力,他本就沒有兩位皇子有優勢,再加上如今年紀尚小,就失去了長覺長公主這層庇佑,更顯得風雨飄搖了些……但這事兒涉及到自家姐妹,即便是再覺得云浠可憐,許竹潤也穩穩端住了態度,若是連同他人爭一下的勇氣都沒有,那怎能稱得上是自己妹婿的合適人選呢?
想到這里,他便自顧自尋了個位置重新坐下了,甚至還拉著自家弟弟也捱著自己坐下,帶著他一起看戲。
“哎呀,你這個性子,真是愁人。”許竹潤心態平和了,但云滄是等不了了:“我先說一下,竹修和竹幽兩個都是好姑娘,但是同我不適合,皇家規矩大,即便我打算做個閑散王爺,也會讓她們拘束,所以我沒這個心思。”
說罷,他偏頭去看了自家兄長,就見著云洐一臉認真:“確實,皇家婦難做,我也不欲用這些個世俗的規矩拘束了她們。所以你呢?你到底怎么想的?”
云浠瞧著眼前的眾人都盯著自己,只覺得喉頭發緊,他確是對許竹幽有好感,但他卻始終不曾將這份心事吐露。一是因為彼此都還年幼,二是他不知道許竹幽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萬一她對自己無意,那自己的這份情愫,怕是只會讓她平添煩惱而已。
“不過,父皇同母后娘娘會惦記上你許誠侯府的姑娘們也是極其正常的,且不說你們一脈同皇家關系向來密切,你們這兩個姊妹,竹幽性子沉穩且文采出眾,竹修性格明朗,又極為善于管理,無論哪個都是不錯得人選。”云洐瞧著眼前這位還在猶豫,便端起一副思忖再三的樣子來。
“畢竟皇家娶妻,重德重才,卻不甚在意感情基礎,只看重才能選出來的王妃也很多,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當年的太子哥哥和太子妃一般——”
“是,我是對竹幽有好感,但——”云浠這人性子直,當年被自家祖母嫌棄也不知道反抗,如今自然不知道這幾個人為了哄他說實話,什么話都往外謅了,一咬牙,還真就把心里話給說出來了。
“哎,早這么坦白不就是了?這費半天勁兒,你放心吧,我方才說得都是真的,父皇怎么也得看看我本人的意思再說別的,可別盯著我了,瘆得慌。”云滄根本不管他后頭的話是啥,就徑自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可給我渴壞了,要不是剛才怕壞了氣氛,我早就開喝了。”
“行了,竹銘此番也知曉了?此事并不是我們兩兄弟的意愿,若是父皇同母后娘娘說起來,我們自會拒絕也就是了,放心吧。”云洐最終還是沒忍住,伸手在許竹銘頭上胡亂揉了一把,才對著云浠道:“知道你是怕竹幽有什么不舒服才這般小心翼翼的,不過你也想想清楚,雖然我們不同你爭,不代表沒有別人同你爭。你既是對人家有好感,自己也得爭點氣。”
云浠愣了一遭,才回過神來:“等下,你們不想問問——”
“不想,一個字都不想!我可還小呢!你這些男歡女愛的事情同我無關,可莫要教壞了我。”云滄咧著嘴笑了起來,更是伸手把云浠的嘴捂上了:“這事我們就當不知道,父皇母后娘娘那邊你別擔心,我們給你擋下就是了,不過這最后結果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行了行了,瞧你也是嚇得不輕,趕忙先去洗把臉、落落汗,”云洐嫌棄地看了看云浠,又推了推一旁的許竹潤許竹銘兩個,“你們也去,方才來了就想說,這么熱的天氣,跑了一腦門的汗。”
“好。”祖母交代的事情有了著落,許竹潤便也沒了脾氣,牽起許竹銘的手,就跟著云浠往里頭走。只留下云洐和云滄兩個坐在原地。
“四哥,你當真……要將許竹幽讓出去么?”
“這不是讓不讓的問題,竹幽對我們兩人,都沒有什么特別,起碼目前是如此。而且,皇家配不上她那般的性子。”云洐瞧著云浠的背影,扯出了一抹笑來:“她生來就該是自由的,我這樣的,若是真坐上那個位置,便是她最該逃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