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余川回到家里,天已經黑得透徹,跟著他一起回家的是心理與生理的雙重疲憊。
草草洗了個澡,江余川便一頭扎進床里,開始回憶白天的事情。
周辭不讓江余川看自己的后背這一點,反而加強了江余川對他的懷疑。
但是晚一點,三個人一起吃晚飯的時候,今天的周辭好像對徐欣澤格外地照顧,江余川不知道周辭是不是故意讓自己死心,還是自己想太多。
江余川拿起手機,打開被他置頂的聊天頁面,屏幕上只有他自己的對話框,對方已經一年沒有過回復了。
江余川抬起手又打了幾行字上去,想了想又把文字刪掉。
他不再確定自己發出的文字會直接沉入無底的深淵了,他總感覺那頭有人在看。
思來想去,在床上幾度翻來覆去,終于打下一段文字發送過去。
“你到底在哪。”
江余川沒拉窗簾,反正房間里也沒有開燈。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圓,帶著一圈淺黃色的光暈,發著柔和的光,透過玻璃灑滿房間,屋內的浮塵都閃著銀白色的光。
夜深人靜,杜鵑又在樹上發出長倦的嘔鳴。
風吹過樹葉擾起一陣沙沙的響聲,樹葉被翻起來,散落的月光透過縫隙在地上鋪滿斑駁的光影。
透過窗縫,幾縷帶著些許涼氣的風吹了進來,拂過江余川的耳朵,給悶熱的房間帶來了一點生氣,安靜躺在床上的人,也就這樣徐徐入睡。
不是所有人都有一夜安眠,楊天南已經有一陣睡不好了。
天色不早,他跟王瑾告別之后就下樓回自己家里睡覺。
這些天他幾乎每天都躺在床上思考早些天王瑾跟她說的那幾句話,雖然說他本人并不愿意去相信,但是仔細想想,并不是毫無道理。
雖然那個不知名的作案人已經有段日子沒出現了,名單上剩下的兩個人也都還在保護中,就像是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但是楊天南始終沒放棄調查這個案子。
不得不說,他周哥從前對所有案子都很上心,唯獨這個沒有親歷親為,而是全權丟給自己處理,雖然說了是要鍛煉自己,偶爾也會給出意見,并不算是消極怠工,但也不就是這偶爾的指點讓楊天南根本沒往周辭那里懷疑。
怎么可能啊,他進警局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周辭,楊天南不愿意去把任何不信任放到周辭的身上。
不過事實確實就是,如果周裘還活著,楊天南幾乎可以確定他就是作案人。
但是詐死這種事情,應該處處都是破綻才對。
聽說當初的爆炸案并不是很嚴重,所以才只有一個死者,其他受傷的人都只是皮外傷或是二氧化碳中毒。而且既然當初爆炸案的現場有一具尸體,如果死的不是周裘,那是誰的尸體?是誰殺了他?
是單人作案還是團伙作案,如果是團伙作案,那他還能相信的人有誰。
楊天南徹底亂掉了。
不過胡思亂想從來不是解決事情的方法,幾乎輾轉一夜未眠,楊天南起了個大早決定去解決爆炸案的歷史遺留問題。
“周哥,我今天要出個外勤,”楊天南看見周辭捧著一杯咖啡走進辦公室,對他說道。
“好,用我跟著去嗎?”周辭打了個哈欠。
“不用了,就是去走訪調查。”楊天南把包背好,低下頭不去直視周辭的眼睛,“可能今天就不回來了。”
“去哪啊要這么久。”周辭沒有太在意楊天南的表情,走到自己的桌子旁拉出椅子坐下。
“市中心附近的小區,因為人有點多,所以大概會久一點。”楊天南支支吾吾地說道。
“我叫幾個人陪你一起去?”周辭抬頭看向楊天南,“能快一點。”
“不用不用。”楊天南擺擺手拒絕。
“哦,那注意安全。”周辭抽出幾本檔案,不再理會楊天南。
楊天南長抒了一口氣,加快步子就走了出去。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有一種在對家長撒謊的緊張感。
楊天南確實要去走訪調查,但是他沒有告訴周辭,他要去調查的是周裘曾經工作過的研究所。
如果被周哥發現自己懷疑他弟弟,大概未來的人生會挺不好過吧,楊天南這么想。
根據楊天南的調查,去年的爆炸案雖然動靜很大,但是沒有造成太多實質性的損傷。根據目擊者的說法,是一名姓周的教授及時疏散了所有人群并放下了防火門,只不過火勢太大,他沒能及時跑出來。
這位周教授,就是周裘。
當天在場的親屬是周辭,他從濃煙里跑出來的時候,很多學生都把他認成了周裘。但是周裘自己帶的幾個學生,都知道今天周裘教授的雙胞胎哥哥也在場,在看見兩個人只剩下一個人之后,大多都猜到了發生了什么事。
如今研究所的重建已經結束有一段時間了,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的工作都重新回復到正軌。
楊天南提前發郵件詢問過,周裘帶過的學生基本都還在這里工作,只不過換了人帶。
所以楊天南決定,來通過這些學生們認識一下這位已不在人世的周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