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州城外數十里,有一座矮小的破廟,被一大片山巒環繞。
破廟陰森,爛了一個洞的窗子外飄來一陣冷風,吹入廟內,灰塵在空中散開來。
一個人靜然坐下墻角,面容平靜。
門“吱呀”一聲打開,腳步聲越來越近。
“大人,信幾日前已送出,如今應該快到京城了。”
穆吉抱著木柴蹲下燒起了火,在火堆上架了根結實的棍子,把抓來的雞烤著吃。
不知為何,他這幾日居然會像農人一般。
燒火做菜,無一遺漏。
他看了不遠處坐著的大人,見他雙目緊閉,差點以為他睡著了。
風中飄來灰塵,落到地面。
“到了就好。”姚浦說話,卻沒有睜開眼睛。
他淡淡道,“讓殿下立馬派些人過來,也好早日把那李明韞抓回去。”
他現在已經不稱呼李明韞為李三小姐了,因為那不是她的身份。
穆吉動了動唇,想說什么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拾起一根柴,添到火堆里,火花噗呲一下,四濺開來。
“你是想問,為何周云貞攪了我的事,我還要幫他的忙吧。”姚浦抬起了眼皮,眼里平淡無波。
他在信上,已經勸說殿下替周云貞解決這一婚事。
“是。”穆吉說道,“大人也知,定國公世子那日是故意前來,為的是幫那護衛的忙,為何還要幫他解決這件棘手之事?”
姚浦笑了。
“真以為我是大善人啊。”他開口道,“那樣做只不過是為了殿下。”
“如今陛下因世子逃婚一事,暫緩了去安山的事,這讓殿下在朝政上無法施展手腳。”
“另外,平王那一派的人多了起來,正在找殿下的差錯,若是太拖上一段時間,說不定陛下會動搖,而放權給平王。”
放權給平王啊。
穆吉恍然大悟。
陛下很喜歡平王殿下。
他年紀雖輕,但已鋒芒顯露,去年在處理徐州旱災一事更是讓陛下對他贊嘆不已,直夸他有先祖之風。
這是特別高的評價了。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朝中風向有些變化,有些官員已經偷偷轉向平王陣營。
如今陛下身體尚且硬朗,若是在此期間,平王殿下得他看中,改立太子一事不是沒有可能。
“大人的意思是,想讓陛下不再為此事煩憂,盡快動身去往安山修道,是嗎?”他說道,“可若是抓了定國公世子,把他帶回京,也能……”
“能帶他回京嗎?”姚浦嘲諷一笑,“都兩三個月了,郁大封連他在哪都不知道,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
“周云貞此人,不像他表面上那么簡單。他若是不想回去,誰也沒辦法。”
“一個連陛下旨意都能不顧的人,他還怕誰?”
說的也是。
若真能讓定國公世子回去成親,那郁大人他們瞎折騰這么一遭做什么呢?
穆吉點點頭不再說話,專心烤雞。
油煙味在廟中彌漫開來,他雖從未烤過雞,但烤得還不錯。
香味飄到附近的一處草叢里,讓趴在地上的一個人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世子,好香啊。”
承寧十分沒出息地吞了吞口水。
旁邊的周云貞重重地拍他的腦袋。
“誰叫你接了那護衛的錢,還答應他你可以幫他找到姚浦!如今餓著也是活該!”
他就失蹤一會兒功夫,承寧就興致勃勃地捧了一個錢袋過來,說他掙到錢了。
結果是為那個護衛找人,他當即就拉下了臉。
“要去你去,我不去!”
他把這句話甩在承寧臉上,自己便跑去過了兩天逍遙日子。
反倒是承寧,為了找人晝伏夜出,臉上已有飽經風霜之態。
“世子,您怎么能這樣說呢!”承寧握著拳頭抗議道,“您難道不想知道姚浦他們想做什么嗎?他們為何費盡心思要抓一個光州的小姐?”
這是他想不通的,按道理來說,李小姐不會和他們有交集才對,難不成,李小姐有何言語沖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