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寧繃著身子不敢懈怠一瞬,生怕稍不注意就被這個黑影襲擊到,作為一個練武多年的人,他能感受到門外之人的武功很高。
握著木棍的手又緊了緊,他咬著牙準備這人一有動作就立馬出手,即使打不贏,他也必須拖延時間讓世子先離開。
他這個侍衛做了這么久也沒派上什么大用場,這一次,他終于能發揮出一點用了。
朦朧夜色里,那人的臉隱在黑暗中,只露出一雙眼睛,那眼睛若是放在白日里是黯淡無光,但此時在深夜,便帶了一種銳利的鋒芒,含著殺氣。
承寧額頭的汗隱隱冒出,后背濕透一片,分不清是方才淋濕的,還是身上的汗浸濕的。
一陣涼風吹來,涼意襲遍全身,他忍住發抖,堅強地緊繃著。
“好冷啊。”
忽的聽見世子說了句話,他見鬼似的看世子一眼,立馬揮著木棍,有打人之勢,卻見世子手拿著一根木棍橫在門口,擋住來人的路。
“想借宿?”周云貞挑了眉問道。
來人淡淡地“嗯”了一聲。
承寧張大了嘴巴,怎么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啊?不是該打起來嗎?
周云貞“哦”了聲,收回木棍。
“進來吧。”他說道,指了指屋內兩端,“你睡那邊,這邊是我們的地盤。”
來人沒再說話,直接走了進去,十分配合地往另一邊走去。
一個地方若是沒有主人,先來的人總是占著理,自古以來都是如此,而如果后來的人更加強勢,局勢就會逆轉。
這樣看來,這個人人品還行,至少沒有把他們趕出去。
承寧心里想到,又偷偷看他的背影。
這人身形偏瘦,但力氣并不小,輕功似乎不錯,走起路來都聽不到聲音,他腰間一把佩劍,頭上豎著高高的馬尾,看上去干練十足,很像是號令將士的大帥。
“承寧,還愣著干嘛,找柴火啊!”周云貞坐在草堆上叫喚幾句,濕衣裳已經掛在木棍上,被他晾在窗邊。
承寧嚇得跳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這就找了。”他悶聲說道,還小聲嘟囔,“我不是被自己嚇死,就是被您嚇死。”
說著,他又摸著黑去找木柴,拿著木棍敲敲打打,整個屋子都發出咚咚的響聲。
他慢慢走到那人附近,不太敢上前去打擾他,只能繞了個路走到一邊,繼續尋找柴火。
找了許久還是沒找到,承寧只好灰溜溜地回到周云貞身邊。
“沒有啊,世……少爺。”他說道。
剛說完,只聽見“哐當”一聲巨響,他急忙轉頭,見那個人一揮劍把破爛的木桌劈得七零八碎。
“這不就有了嗎!”周云貞努努嘴,用和好友打招呼的語氣沖對面的人說道,“多謝了!”
承寧瞪大了眼,內心一陣狂風亂舞。
這樣也行啊?
沒有木柴把整張桌子劈成木柴用?
他果然沒什么見識又愚蠢。
那人淡淡地“嗯”了一聲,靠在墻角休息。
承寧認命地撿了木柴,從懷里掏出火折子點了火,慢慢的,屋里明亮了些,墻壁上能看到幾個人高大的影子。
火苗剛開始并不是很大,噗噗呲呲,忽閃忽滅,晃動著像是調皮的娃娃左搖右擺。
等火大了起來,光亮也穩了許多,室內亮堂起來,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
周云貞把外衣拿在手里烤了片刻,衣裳就差不多干了,他滿意地點頭,友好地沖對面喊道:“你要過來烤火嗎?”
那人淡淡地道聲不用,閉目養神。
周云貞也不強求,等衣裳干了后,他在草堆上躺下,把衣服蓋在自己身上。
“明日早些啟程。”他閉眼說道,“早點回家也不錯。”
承寧點頭,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躺下。
夜里雨下得越來越大,還打了響雷,震天動地,撼動著這天地都仿佛要裂開一般。
窗子被打得嘩嘩作響,房梁上漏的雨滴滴落在地,一滴一滴擊打著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