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昌平侯府出來,天色變得昏昏沉沉。
今日出了日頭,冰雪消融了些,地面有些濕滑,因此薛衍駕著馬車行得很慢。
李明韞坐在馬車里,春雨拿了個湯婆子給她暖手。
“小姐,您的手涼,也該捂捂。”她關心說道。
這次去昌平侯府,她并未隨小姐一起進去,而且在車廂內等待,她見小姐雙手露在外面,便知道她定然兩手冰涼,果不其然。
李明韞笑著說了句謝,抱著湯婆子不撒手。
這京城的冬日是真的冷,尤其是這種時候,太陽落下,溫暖不在,刮來一陣冷風,陰森森的,吹得人身體發抖。
她最受不了這樣的冷了。
馬車緩慢而行,到了大道上往一個方向駛去。
春雨把車窗關得嚴嚴實實,生怕一絲風漏進來,凍著自家小姐。
她抓著窗子,剛準備坐下,突然,馬車一陣晃蕩,隨即停下,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小心。”李明韞急忙拉住她,一手撐著車窗。
等到春雨坐穩了后,她便對著外面問道:“薛衍,發生什么事了?”
要不是有事,薛衍不會突然停下。
過了一會兒,薛衍在外頭低聲說道:“小姐,有一個人躺在地上。”
“撞到人啦?”春雨急忙站起來,差點又磕到頭。
“應該不是。”李明韞搖頭說道,示意她別激動。
“若是撞到人,薛衍會直接說,而不是說一個人躺在地上。”她說道,移到車門處問薛衍,“發生什么事了?薛衍你說一說。”
李明韞覺得,薛衍真是個木頭腦袋,只要她不問,薛衍就不會說,除非是實在緊急的事,薛衍才會告訴她。
“那人沖上來,想要尋死。”薛衍一板一眼答道,“屬下并未撞到他。”
事實上,薛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沒有撞到人,但那個人卻倒在了地上,還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春雨一聽,立馬從車廂里探出頭來,果然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倒在地上,他穿得破破爛爛,蓬頭垢面,看上去就像一個乞丐一樣。
她愣了愣,發現那個男子虛弱地睜開眼,一只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馬車。
已經有路上圍了上來,看著地上的人倒地不起,就對著李明韞的馬車指指點點。
“這是怎么回事啊……”
“好像撞到人了……”
“小姐!”春雨氣沖沖回到車廂內,“您知道他們說什么嗎,說是不是我們把人給撞了!”
她簡直要被氣壞了。
她相信薛衍的話,沒有撞人就是沒有撞人,但那個人指著他們馬車是什么意思?是誣陷他們撞了人嗎?
春雨氣得臉色發青。
李明韞拍拍她的手讓她別生氣。
外面那倒地的人慢慢開始說話了,直言自己被馬車撞了腿,希望車里的人給他點錢去治腿。
“好心人啊,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
“但我實在是動不了了……”
“你們給我些銀錢吧,我會感謝你們的……”
那男子恬不知恥地混淆視聽,想借著人多訛一筆錢。
薛衍淡淡地看著他。
“是你自己倒地的。”他冷聲說道。
這話聽起來不像是解釋,反而有種威脅的感覺,立刻就有人為地上的男子說話了。
“你們撞了人,難不成不想給錢就走啊!”
“這是什么事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這是哪家的馬車啊……”
“是李府的……”
春雨氣憤極了。
“小姐,那個人……他,他胡說八道!”她氣得大罵,“居然誣陷我們撞了他,我們分明沒有撞他!真是小人!”
“婢子……婢子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