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爺說他抓到了打劫他的匪徒!是山匪!”那衙役的聲音很大,大得整個審堂都能聽見。
“哦?”崇利下意識地看鄭尚言,卻見他眉頭緊皺,并沒有一點驚喜。
抓住那群匪徒不是很令人高興的事嗎?鄭知府為何板著臉?要知道,尤老爺一高興,肯定會給府衙捐銀子,這不是鄭知府最喜歡的嗎?
“帶上來!”
“尤老爺的事容后再議!”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只不過因為鄭尚言的話更長一些,語氣更嚴肅一些,崇利的話就顯得不那么有份量了。
衙役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先審眼前這樁案子。”鄭尚言淡淡地看了崇利一眼,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尤老爺的事等退堂后再商議。”
崇利點點頭,正準備開口,貴叔幽幽地說道:“崇大人不想知道尤老爺抓住的是哪些山匪嗎?說不定,就是和董少爺……”
“你血口噴人!”董少爺唾沫星子四處飛濺,他眼睛直瞪著安貴,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安貴沒有理他,而是看著坐在中間的崇利:“崇大人真不想知道嗎?”
崇利木著臉。
毫無意義,他是想知道的。他很想知道,董少爺有沒有勾結山匪,也很想知道,發現自己信任的人做了壞事,鄭知府會如何做。
涂慶等人投敵,他不相信,但鄭知府相信,所以他做出了犧牲,而這次,若董少爺勾結山匪,鄭知府會如何抉擇?是不相信呢,還是大義滅親?
他突然有點期待了。
鄭尚言見崇利沉默了,有些不高興。
“尤老爺的不急,先審這個案子。”他的語氣不容拒絕。
而崇利只是淡淡瞥他一眼,隨后說:“帶尤老爺上來。”
鄭尚言沒想到他會忤逆自己,當即就怒了,一拍桌子站起來:“我朝從未有過當堂同審兩件案子,崇大人,你究竟想做什么?府衙不是你隨意鬧騰的地方!”
“就是就是。”董少爺低聲附和,臉上的憤怒一掃而空,面露得意之色。
“難道鄭大人是想包庇?”安貴冷哼一聲。
“萬事皆有法度,不可違背。”鄭尚言走到審堂中間,說得義正言辭,“本官豈是徇私枉法之人,只不過兩個案子分開審,寫卷宗也更明了。若是今日混淆,日后出了事,上頭查下來,誰來擔責?”
在場的府衙眾人都知道,這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沒人敢提出,崇利也不敢再堅持。
百姓們面面相覷,皆摸不著頭腦。他們聽不懂知府大人在說什么,但聽起來感覺很嚴重的樣子。
鄭尚言見自己的威懾有了效果,又重新坐下,示意崇利繼續審案。
崇利沒有辦法,只好讓衙役先去安撫尤老爺,衙役領了命正準備走,人群里有一道中氣十足的嗓音傳過來。
“若有人來擔責,如何呢?”
眾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一個地方,中年男子威嚴地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在堂前亮明身份,“本官乃西部監察御史劉泉,若是出了事,本官來擔責。把人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