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子新蒸過點心,和一壺熱氣騰騰的花草茶下肚,李云心果然覺得渾身上下都舒適了許多。身體的虛弱無力之感,已經幾乎完全消失了。
遺留下來的、只有往常過量運動之后體驗過的那種正常的疲憊。
她十分不好意思地問:
“那王大夫開的藥,我還用不用喝了?”
于青梅和王大夫的說辭一樣:
“想喝就喝兩天,不想喝就不用喝。那苦藥湯子,到底還是有些敗壞胃口。”
李云心又想起來她帶回來的東西:
“那狍子腿還沒烤熟,兔子肉倒是還可以。那蘑菇和草,我覺得值得研究一下,以后說不定用得上。”
于青梅笑道:
“哎呀,你小小個人兒,怎么這么愛操心?!這些事都有人管了。那幾個黑衣人的事兒和那山洞的事兒,我四哥已經安排了人去做了。
你啊,現在就要好好休息,安心睡一覺,有啥事兒醒過來再說。”
李云心乖乖地聽著于青梅的安排,重新縮回被子里睡了一覺。
這一回一覺醒來,她只覺得神清氣爽,精力充沛。
看到守在外間,一邊坐在腳踏上做針線,一邊等著自己吩咐的白桃,李云心只覺得心里暖意融融。
于青梅雖然讓她休息,卻還是怕她口渴什么的,特意安排了人守著她。又怕她不愿意身邊有人,所以安排白桃守在了外間。
對自己,青梅姐總是這樣子體貼入微。
她坐了起來,摸了摸散開的頭發,感覺這樣散著發,很舒適。
只可惜這個時空,發型上有嚴格的規矩。
像她這種年齡的小娘子,必須要梳未婚女子的發式。
只能扎起來兩個小鬏鬏,或者梳成雙丫髻。
更加稚齡的小娘子更慘,打一出生就得把發頂剃光,只留下幾搓短短的木梳背兒,還得在后腦勺留個拴馬樁之類……
結婚以后,可以梳的發型就多了許多,但卻失去了不能盤發的自由……
而且自己其實是不打算結婚的。
在這樣一個時空,越是優秀的男人,往往就越不可能用情專一,一生不二色。
更何況,那些不二色的故事里,要么是男人本身性格實在是太過特殊,比如王安石,要么是女人本身實在太過出彩,比如王素云。
李云心已經見識了不少這個時代的女子,自覺自己并沒有出眾到王素云那種程度,至于說另一半是王安石的幾率……似乎比自己成長為王素云的幾率更低許多倍。
所以,別說李云心現在外表年齡才八歲,就算她現在外表年齡已經到了十八歲的“老姑娘”,結婚這件事,對她而言,也是能避則避。
白桃此時已經發現李云心醒過來了,忙忙放下手頭的繡活兒,先端了一盞溫熱的茶來給李云心漱口,漱口過后,又端了一盞熱氣騰騰的飲子來給李云心解渴。
李云心散著頭發,圍著被子,姿態放松而隨意地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茶杯,一口一口慢慢啜飲。這茶里加了些蜂蜜,有淡淡的香氣,卻并不過甜,喝起來很舒適。
白桃趁著李云心緩緩喝茶的功夫,忙忙地端了銅盆,踩著小碎步快走,一眨眼便打了熱水回來,服侍李云心洗漱。
一塊純白色的細棉布巾子,放到銅盆里投了投,擰到半干,覆上李云心的臉,溫度剛好合適,讓她發出了一聲舒適的呻吟。
白桃忍不住笑了,手上的動作越發輕柔,給李云心把一張小臉擦得干干凈凈,還抹了一點兒香脂,方才把一應洗漱用品端下去。
然后接了李云心的茶盞方到一旁,又拿了把精致的黃楊木梳子,給李云心梳頭。